四名哈比人站在門内,動也不動的站着,隻能不停的眨眼。
他們身在一個長型低矮的房間中,天花闆上的油燈照的房内如同白晝一般;打磨的發亮的黑木桌上也放着許多粗大的黃蠟燭,放出溫暖的光芒。
在房間的另一邊,一名女子坐在面對大門的椅子上。
她有着一頭豐潤及肩的金色秀發,身上穿着翠綠色的長裙,長裙上點綴着如同露珠一樣閃閃發亮的銀線。
她系着一條黃金打造的腰帶,上面雕刻着精細的荷花,間或裝飾着勿忘我草的藍色花心。
她的腳邊放着許多綠色和土色的容器,裡面浮着美麗的荷花;一時之間,衆人有種她漂浮在荷花池内的感覺。
“快進來,我的好客人們!”她一開口,四人立刻知道這就是之前清朗歌聲的主人。
他們手足無措的走了幾步,向主人鞠躬,覺得自己實在笨拙的可以。
四人覺得自己彷佛是在一座簡陋草房的門口想要乞讨些水喝,卻沒想到是由一名披着美麗花朵的精靈女王接待他們。
不過,在他們開口之前,她就輕巧的越過了地上的水盆,巧笑倩兮的奔向他們。
伴随着她的腳步,長裙跟着發出了如同微風吹拂過河邊花床一般的輕柔樂聲。
“諸位不要客氣嘛!”她握住佛羅多的手說。
“高興一點,開懷大笑吧!我是河之女金莓。
”接着,她步履輕盈的一轉,倒退着将大門關上。
“讓我們把黑夜關在外面吧!”她說,“看來你們依舊對樹影、深水和野性生物餘悸猶存。
别再害怕!因為今晚你們在湯姆-龐巴迪的庇護之下。
”
哈比人紛紛吃驚的看着她,金莓則是對每個人報以慷慨的笑容。
“美麗的金莓小姐!”佛羅多覺得自己内心中滿了無法理解的愉悅。
他腦中一片空白,如同被精靈的美麗樂音所迷惑一般;但這次他所着的魔咒是完全不同的類型,這愉悅沒有那麼超凡出塵,卻更貼近凡夫俗子,更撼動人心,雖美妙但不疏離。
“美麗的金莓小姐!”他隻能擠出這幾個字來。
“我們剛剛所聽見的歌聲中原來竟藏着這麼美麗的暗示!”
喔,纖細一如柳枝!呵,清澈好比泉水啊!
喔,鮮嫩彷佛河邊草哇!美麗的河之女啊!
呵,春去夏來春複返呀!
喔,清風吹過萬丈瀑,綠葉起舞笑哈哈!
一發現自己竟然脫口說出這些詩句,他立刻結巴的停了下來。
金莓大方的笑了。
“歡迎!”她說。
“我沒想到夏爾的客人如此舌燦蓮花。
不過,我從你眼中的光芒和歌中的語調聽的出來你是精靈之友。
這真是讓人歡欣無比!請先就座,等我們家的主人回來!他正在照顧你們疲倦的馬兒,應該馬上就好了!”
哈比人老實不客氣的在鋪有軟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同時每雙眼睛都目不轉睛的看着忙進忙出的金莓;她優雅的如同舞蹈一般的動作讓每個人都覺得滿心歡喜。
屋後傳來了另外一個歌聲。
在“叮鈴當叮啦、快樂的啦”和“羅哈哈”之間,他們可以聽見有幾句話不斷的重複着:
老湯姆-龐巴迪是個快樂的家夥;
他穿着淡藍的外套,黃色的靴子暖活活。
“美麗的小姐!”佛羅多不久之後又問道。
“可否請您回答我愚昧的問題?湯姆-龐巴迪究竟是誰?”
“就是他,”金莓依舊保持的笑容和優雅的動作。
佛羅多困惑的看着她。
“就是你們剛剛遇見的那個人,”她回答了他的疑惑。
“他是森林、流水和山丘的主人。
”
“這塊奇異的大地都是屬于他的羅?”
“當然不是!”她的笑容漸漸隐去。
“這是太沉重的負擔了,”她彷佛自言自語的低聲補充道。
“所有生長于此、生活于此的花草和樹木都擁有自主權。
湯姆-龐巴迪隻是主人。
他沒有恐懼,不管在白天黑夜,他都可以自由自在的走在林中、水邊和山上,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幹涉他。
湯姆-龐巴迪是主人。
”
另一扇門咿呀一聲打了開來,湯姆跟着走進房内。
他的帽子已經脫了下來,濃密的褐發現在像是秋天滿地的紅葉一樣亂糟糟的。
他笑着走向金莓,握住她的手。
“啊,我的小美人!”他向着哈比人們鞠躬行禮。
“我們家的金莓穿着美麗的綠衣,戴着鮮嫩的花朵,可真是漂亮!桌子都擺設好了嗎?我看到有黃乳酪和新鮮蜂蜜、香軟的白面包、奶油、牛奶和奶酪,還有綠色的藥草和熟透的莓子。
這樣夠了嗎?晚餐算是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金莓說道,“但客人們可能還沒準備好?”
湯姆一拍手,大叫道:“湯姆,湯姆!你竟然忘記了替客人接風洗塵!來來,親愛的朋友們,讓湯姆替你們打理一切!擦幹淨你們黏膩的雙手,洗去臉上的汗滴,脫下你們蒙塵的鬥篷,梳開你們糾結的頭發!”
他打開一扇門,讓衆人跟着他沿着一條短短的走道前進,接着走道轉了個直角的彎,讓他們來到有個低斜屋頂的房間中。
(看來這似乎是在屋子北面所蓋的小閣樓)。
房間的牆壁是由整齊的石塊所砌成的,但上面還挂着許多綠色的挂毯和黃色的廉幕。
地上鋪着石闆和新鮮的綠色燈心草。
除此之外,地闆上還有四塊厚厚的踏墊,每個墊子旁邊都堆着高高的白色毯子。
在另一方的牆邊則有個放滿了寬大陶土盆的的長闆凳,闆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