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繼續往前,崎岖的道路消失了,之前的灌木叢、長草地、岩石、百裡香、山艾樹、香花薄荷、岩薔薇也全都消失了,他們發現自己身在一個滿是落石的斜坡上,這必定是山崩的遺迹。
當他們開始往下走的時候,腳下不停有小石子往下滾動,很快的,就有更大塊的碎石被擾動往下落;不久之後,整個山坡都陷入騷動,頭上和腳下的斜坡似乎都開始移動,衆人驚慌害怕得彼此擁抱,在一團混亂和驚人的巨響中,看着自己和整座山坡不停地往下滑墜。
山腳邊的樹木救了他們一命。
他們滑到了山坡邊矗立的松樹叢中,這也是連接山坡和底下黑暗森林的地方。
有些人抓住了樹幹,一翻身上了較低的枝丫;有些人(像是倒楣的小哈比人)則是躲在樹後,避開了大量落下的土石。
很快的,危險就過去了,最大塊、最沉重的岩石也都滾落身後的森林中。
“好啦!這可讓我們吓了一跳,”甘道夫說:“這下子恐怕連追殺我們的半獸人都很難下來了。
”
“我也這樣覺得,”龐伯嘟哝着:“但要他們對準我們腦袋丢石頭可不困難。
”矮人們和比爾博可不覺得興高采烈,隻是悶悶不樂地按摩着紅腫、擦傷的腿和腳。
“胡說八道!我們會離開這一帶的。
我們的動作得快了!你們看天色!”
太陽早已落入山後。
他們四周的陰影已經漸漸加深,不過,由于遠方山坡上的樹木比較低矮,他們依舊可以看見遙遠平原上的晚霞。
他們一拐一拐地盡快往前走,走上往南傾斜,長滿松樹的斜坡。
有些時候,他們必須撥開茂密生長的羊齒蕨葉子,才能夠繼續往前走。
在此同時,森林則是越來越幽暗、越來越沉寂。
那天晚上,連一絲一毫可以将海之吹息帶到樹林中的微風都沒有。
“我們還要繼續走嗎?”比爾博問道,這時天色已經黑到他隻能看見索林的胡子在他身邊亂晃,死寂的氣氛更讓矮人的呼吸成為惱人的噪音。
“我的腳指頭都瘀血受傷了,我的腿也很痛,肚子像是個空袋子一樣晃來晃去……”
“再走一下就好了!”甘道夫說。
經過了似乎是永無止盡的跋涉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塊沒有樹木生長的空地,月亮已經升了起來,正安詳地照着這地方。
雖然四下都沒有什麼特别之處,但他們卻都覺得這裡有些古怪。
此時,他們聽見遠方傳來一聲嚎叫,那是種凄厲、刺耳的嚎叫聲;在右方則是傳來更靠近的回應聲,左方不遠處也有了回應。
這是野狼嚎月,它們正在呼朋引伴呢!
在巴金斯先生的地洞附近沒有野狼,但他認得這聲音,他之前就常常在傳說中聽人描述這聲音;他的一名親戚(是圖克家那邊的),是名到處遊曆的旅人,曾經刻意模仿這聲音來吓唬他。
在森林中聽見這聲音對比爾博來說實在是太刺激了,即使是魔法戒指也對野狼莫可奈何,特别是出沒在這一帶的邪惡狼群。
這些惡狼的嗅覺比半獸人還要敏銳,根本不需要依賴視覺,照樣可以輕易捕捉獵物!
“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他驚慌失措地大喊着:“剛躲開半獸人,又被惡狼逮住!”他說,這後來就成了一個諺語,不過,我們現在多半都是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來描述同樣讓人不知所措的處境。
“快點爬上樹!”甘道夫大喊道。
他們立刻跑到草地邊緣的樹林中,找尋着那些擁有相當低矮枝丫的松樹,或是比較細瘦、比較好爬的樹木。
你應該也猜得到,他們用史無前例的速度找到了可以躲藏的地方,立刻用盡渾身解數爬上最高的枝丫。
如果你在旁邊(當然,得要在一定安全的距離之外)看到矮人們坐在樹枝上,胡須随風飄湯,可能會忍不住哈哈大笑,因為他們看起來實在太像是裝小孩的頑皮老人了。
菲力和奇力躲在一株高大的、像是聖誕樹一樣的落葉松上;朵力、諾力、歐立、歐音和葛羅音,則是藏身在一株巨大的松樹上,它像輪軸一樣整齊的枝丫伸向四周;畢佛、波佛和龐伯則都擠在一株細瘦的杉樹上,試着在稀疏的枝丫間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而甘道夫的身材比大家都要高,因此輕松地找到一棵其他人都爬不上去的高大松樹,俯瞰着眼前的景象。
他隐藏得相當好,不過,當他往下打探的時候,你還是可以在夜色中看見他的雙眼閃閃生光。
至于比爾博呢?他根本爬不上任何一株樹,隻能慌張地在樹叢間跑來跑去,就像是被獵狗獵捕的可憐野兔,四處尋找藏身處一樣。
“你又把飛賊丢在後面了!”諾力對朵力說。
“我不能每次都背着飛賊到處跑吧?”朵力說:“在隧道裡也就算了,還要爬樹?你以為我是挑夫嗎?”
“如果我們不想想辦法,他會被吃掉的!”索林說,這時四周的狼嚎聲已經越來越靠近,越來越急迫。
“朵力!”他大喊着,因為朵力是在最好爬的樹上,而且他距離地面最近,“動作快,幫巴金斯先生一把!”
雖然朵力很愛抱怨,但其實是個很好心的人;不過,即使朵力爬到最下面的枝丫上倒吊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