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力裡面可能下了毒。
但公爵很快就開口回答我說:“等您女兒年滿十六歲,我會對她說:‘我的女兒,您的模樣讓我想起一個女人,我現在要對您講講她的故事。
她有着美麗的外貌,她的心靈看起來比她的外貌更美,但她的種種美德都是僞裝出來的。
因為非常會做表面文章,她成功地攀上高枝,辦了一場全西班牙最了不起的婚事。
有一次,她的丈夫被迫與她分别幾個星期。
沒過多久,她就從她老家招來一個小可憐鬼。
他們回憶從前相愛的場景,還緊緊擁抱在一起。
我的女兒,這個虛僞可憎的女人,她就在這裡,她就是您的母親。
’說完這些話,我就會将您趕出我的世界,到那個時候,您可以去您母親的墳頭哭泣,一個與您不相上下的母親。
”
世事的不公早已使我的内心變得堅硬如鐵,因此,聽到這種可怕的言辭,我的心裡并沒有産生太大波動。
我将女兒抱進懷中,然後走進一間内室。
不幸的是,我把巧克力的事給忘了。
根據我後來了解到的情況,公爵當時差不多已兩天沒有吃過東西。
看到眼前這杯巧克力,他就端起來大口喝光,一滴不剩。
他随後進了自己的房間。
過了半小時,他命人去找桑格雷·莫雷諾醫生,而且,除醫生外,他不允許任何人進他的房間。
派的人到了醫生家,但醫生去一個鄉間小屋做解剖了。
等再追過去時,醫生又離開了。
派的人跑遍了他平日出沒的場所,最後,前後花了三個小時,醫生才終于來看病,但公爵此時已經斷氣。
桑格雷·莫雷諾非常細緻地查驗了遺體,重點看的是指甲、眼睛和舌頭。
随後,他派人從自己家中帶來幾個小瓶子,做了些我完全弄不清是怎麼回事的實驗。
在這之後,他來到我的房間,對我說道:“夫人,我可以肯定地告訴您,斷送公爵性命的,是一種很精巧、很可惡的混合物,某類麻醉性樹脂與某類腐蝕性金屬摻在一起的混合物。
我沒有調查命案的職責,揭露罪行這樣的事,還是由彼世的最高審判者來做吧。
我會在公開聲明中宣布,公爵是死于中風。
”
随後又進來一幫醫生,他們都同意桑格雷·莫雷諾的看法。
等他們走後,我把拉希拉爾達叫進來,将桑格雷·莫雷諾的話複述給她聽。
她那窘迫不安的樣子出賣了她的内心。
“我的丈夫是您毒死的,”我對她說道,“您是基督徒,一個基督徒怎麼可以讓自己犯下這樣的罪行?”
“我是基督徒,”她對我說道,“但我也曾經是個母親,要是有人無情地殺害了您的孩子,您或許會變得比發怒的母獅更殘忍。
”
我無言以對。
但我還是提醒她,她這樣有可能連我一起毒死。
“不會的,”她回答我說,“我眼睛一直緊貼在鎖眼上,您隻要一碰那個杯子,我就會馬上沖進來。
”
接着,來了群嘉布遣會的修士,他們找我要公爵的遺體,想用防腐香料将遺體長久保存起來。
他們還出示了大主教的一道谕令,讓人無從拒絕。
拉希拉爾達在此之前一直勇氣過人,聽到這條消息後,她突然變得忐忑不安、提心吊膽。
她害怕修士們在用防腐香料處理屍體的時候,會發現下毒的痕迹。
這個想法一直困擾着她,我甚至開始擔心,她是不是被這事弄得有點神志不清了。
但在她的一再堅持下,我還是被迫實施了搶屍體的方案,于是,我們有幸迎來了您這位客人。
公墓前我那番浮誇的言辭是故意用來蒙騙我的侍從的,當我們發現運回來的不是遺體而是您之後,為了繼續蒙騙他們,我們隻得弄了個假人來替代您。
後來,安葬在花園小教堂裡的,便是這個假人。
盡管整件事的處理一直非常謹慎,但拉希拉爾達始終無法安心。
她對我說,她有回美洲的打算,她還想将您一直羁留在此,直到她最終确定對策。
至于我,我是一點兒也不擔心,萬一有人審問我,我就把真相全說出來,當然,事先我會通知拉希拉爾達。
公爵對我如此不公、如此殘忍,我和他已經恩斷情絕,即便他還活着,我也肯定無法再與他同居共寝。
我已将所有的幸福寄托在我女兒身上,而且我也不必為她的命運擔憂。
她的名下聚集了二十個與最高貴族相關的頭銜,将來到任何一個人家,都不會被虧待的。
我年輕的朋友,您想了解的情況,我到這裡已經全說完了。
拉希拉爾達并不知道我把我們的故事都說給您聽了,她認為,讓您知道一半都不應該。
不過,這地窖讓人有點透不過氣來,我要上去呼吸一下更自由的空氣。
公爵夫人說完她的辛酸故事,便像我剛才描述的那樣,一邊抱怨呼吸不暢,一邊走出了地窖。
她離開後,我仔細看了看身邊的情況,我發現,這個地窖确實有種讓人壓抑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那位年輕受難者的墳墓,還有曾經将他拴起來的柱子,在我眼中,此刻都變得非常令人傷懷。
我之前在這座監牢裡心情愉快,隻是因為我害怕那個德亞底安修士的仲裁委員會,但現在我的事情已經有了定論,我也不再把這裡當作樂土。
拉希拉爾達說還要再關我兩年,她那笃定的語氣讓我想起來不禁啞然失笑。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