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
說得明白點,我指望能參加一場鬥牛比賽,由此一露峥嵘。
夫人,您應該記得,我當時歌唱得挺不錯。
我也壓制不了一展歌喉的欲望。
等所有仰慕者各自回家,我就從閣樓上下來,一邊彈吉他,一邊盡自己所能,唱出一首美妙的謝吉第亞舞曲。
我就這樣連續唱了幾個晚上。
最後我發現,你們每晚都要聽完我的歌才會回内屋。
這一觀察結果讓我心中充滿一種難以形容的甜蜜感。
不過,這種甜蜜感離夢想成真的那一刻還很遙遠。
此時我聽說,羅韋拉斯被流放到塞哥維亞。
我頓時失望至極,我堅信不疑,他必将愛上埃爾維拉。
我果然沒有猜錯:他一直保持着在馬德裡的做派,當衆宣稱自己是您妹妹的“幸運情人”,他用您妹妹的代表色,或者說,用他想象中的您妹妹的代表色,定制了很多褐色緞帶。
他這種自命不凡的無禮行為,全被我在閣樓上收入眼底,不過,我很愉快地注意到,埃爾維拉在看他時主要側重于人品,而不在意他營造的種種噱頭。
但是,他是個有錢人,馬上就要得到最高貴族的稱号,他的這些優勢讓我拿什麼來比呢?根本沒法比,應該可以這麼說吧。
我确信自己處于絕對下風,加上我對埃爾維拉的愛是一種全心希望她幸福的無私的愛,因此,弄到最後,我居然真誠地希望她能嫁給羅韋拉斯。
于是,我放棄了讓埃爾維拉認識我的念頭,也不再唱我那飽含深情的情歌。
不過,羅韋拉斯隻是通過反複地獻殷勤來表達自己的愛慕,并沒有采取實際行動赢取埃爾維拉的芳心。
我甚至還聽說,德·托雷斯先生想到比利亞加隐居。
我住在你們家對面這麼久,和你們做鄰居已成為我難以擺脫的美好習慣。
我想把這種習慣也搬到鄉間。
我于是扮作穆爾西亞的自耕農,化名來到比利亞加。
我買了你們家對面的一戶農舍。
我按照自己的奇思怪想,把房子布置一番。
凡是喬裝打扮的暗戀者,總會擔心自己有什麼地方被人識破,我于是到格拉納達把我妹妹找來,讓她扮成我的妻子,我覺得,這麼做就可以萬無一失,排除自己的一切嫌疑。
我将所有事安排妥當,回了一趟塞哥維亞,我聽說,羅韋拉斯在籌備一場精彩的鬥牛比賽……不過,德·托雷斯夫人,您當時不是有個兩歲的兒子嗎?您能告訴我您兒子現在怎麼樣了嗎?
經這麼一問,德·托雷斯姨媽才想起來,一小時前總督說要送去做苦役的那個騾夫,不就是自己的兒子嗎?她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掏出手帕,淚水漣漣。
“對不起,”總督說道,“我看得出,我勾起了您的一段傷心事,可是,我故事接下來的這一部分,是必須要提到這個不幸的孩子的。
”
您當然記得他當時得了天花。
您當時肯定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他,我知道,埃爾維拉也同樣日夜守護在這個患兒身邊。
我心中有種抑制不住的喜悅,因為我想告訴你們,這世上還有一個與你們同傷悲、共命運的人。
于是,我每天夜裡來到你們窗下,唱幾首傷情的歌曲。
德·托雷斯夫人,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
“我記得很清楚,”她回答道,“我昨天還向這位夫人提起過。
”
總督便接着講他的故事:
隆澤托的這場病成了滿城皆知之事,因為鬥牛節就是為了這件事被推遲的。
這孩子康複後,全城一片歡騰。
節慶活動終于舉辦,但大家并沒能開心多久。
第一場鬥牛表演,羅韋拉斯就遭到牛的痛擊。
我把劍插進那頭牛的肋部時,掃了一眼你們坐的位置,我看到埃爾維拉正彎腰和您說話,她明顯是在談論我,她的神情讓我感到無比欣慰。
不過,我還是混入人群,從你們的視線裡消失了。
第二天,羅韋拉斯稍有恢複,便向埃爾維拉表白愛意。
别人都說他的求愛并沒有被接受,但他自己的說法完全相反。
由于聽說你們馬上就要去比利亞加,我便順理成章地得出結論,他是被拒絕了。
我先行一步趕到比利亞加,在那裡,無論是打扮還是舉止,我都把自己弄成個自耕農的模樣,犁地的活兒也親力親為,或者至少可以說,犁地的樣子我是裝出來了,因為真正幹活兒的是我的侍從。
這樣過了幾天後,有一天,我趕着牛,挽着被人當作我妻子的妹妹回家。
我看到了您、埃爾維拉,還有您的丈夫,你們正坐在屋子門前喝巧克力。
您和您妹妹都看到了我,但我沒有表露身份。
相反,為了進一步加深你們的好奇心,我故意耍了花招,回到家後唱起隆澤托生病時我唱過的歌曲。
歌唱完後,我不必再找其他的證據便可确信,埃爾維拉此前已經拒絕了羅韋拉斯。
“啊,大人啊!”德·托雷斯夫人說道,“您當時确實成功地引起埃爾維拉的注意,她之前也确實拒絕了羅韋拉斯。
雖說她後來還是嫁給了他,但那可能是因為她誤以為您是個有婦之夫。
”
“夫人,”總督接着說道,“我是個配不上她的人,天意或許對我早已另有安排。
假如我與埃爾維拉走到一起,那麼,阿西尼博因人,還有阿帕切族的奇裡卡瓦部落的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