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堂佩德羅·貝拉斯克斯,出生于貝拉斯克斯侯爵這個名門世家。
自火藥發明後,我們家族的人一代代全都效力于炮兵部隊,為西班牙貢獻了該兵種最優秀的軍官。
堂拉米羅·貝拉斯克斯是腓力四世[1]時期最偉大的炮兵總指揮,并被腓力四世的後任君王授予西班牙最高貴族的稱号。
他有兩個兒子,都結了婚。
長子這一脈繼承了他的财産和最高貴族稱号。
不過,我們家族的各代傳人都沒有貪戀宮廷裡的安逸職位,始終沒忘自己家族的榮譽之源,一直緻力于與此榮譽相關的光榮事業;此外,他們還給自己定下一個職責,那就是扶持、保護幼子這一脈的成員。
這樣的狀況一直延續到第五代貝拉斯克斯公爵[2]堂桑喬的身上,他是堂拉米羅長子的曾孫。
這位可敬的大人就像他幾代先祖那樣,承擔了炮兵總指揮這一神聖職務的責任。
此外,他還被任命為加利西亞[3]的地方長官,家也安在當地。
他娶了阿爾巴公爵的女兒,這門親事給他帶來無限幸福。
畢竟,與阿爾巴家族聯姻,對我們家族來說是件增光添彩之事。
但公爵夫人生兒育女的能力并不能讓丈夫滿意。
兩人膝下隻有一個叫布蘭切的女兒。
公爵決定将她許配給幼門的一位男性,而這門婚事一結,長門的最高貴族稱号連帶财産就要轉移到幼門這裡了。
我父親堂恩裡克和他的弟弟堂卡洛斯此時剛剛喪父,他們的父親自然也是堂拉米羅的後人,與公爵大人同輩。
這位大人于是讓兩兄弟住到自己家來。
我父親當時十二歲,他弟弟十一歲。
兩人的性格大相徑庭。
我父親為人嚴肅,潛心學習,是個細膩敏感的人。
他弟弟卡洛斯則放浪不羁,做事冒失,完全不适合學習。
公爵看出兩人的差異,便将我父親定作他未來女婿的人選,為保證布蘭切本人的心意與自己一緻,他把堂卡洛斯送到巴黎,托他的親戚、時任駐法大使的拉埃雷拉伯爵照顧和教育這個孩子。
憑借優秀的人品和出色的學業,我父親不負公爵父女的美意,與他們的期待越來越匹配;年輕的布蘭切知道,她的終身已定給了這個少年,而她對自己父親做出的選擇也越來越感到滿意。
這個讓她心動的少年的各種興趣愛好,她一樣樣學着去了解;他在各種學問上的進步,她始終默默保持關注。
請諸位想象一下,這是一位早慧的天才少年,他在同齡人對各種基礎知識剛一知半解的時候,就已經涉足人類所有學科的學問。
諸位再設想一下,這位少年喜歡上了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一個聰慧至極并迫切想了解他一切的女孩,一個為他的成功感到高興并想與他分享成功的女孩。
現在,想必諸位應該多少能體會到,我父親一生中這短暫的幸福時光有多麼可貴。
布蘭切怎麼可能不愛他呢?他是老公爵的驕傲,整個加利西亞的人都熱愛他,他還不滿二十歲的時候,名聲就已經傳播到西班牙國境之外。
布蘭切愛未婚夫,但這份愛一方面是對他的欣賞和愛慕,另一方面也是對自我需求的滿足。
而恩裡克愛他的未婚妻,是全身心的熱愛,是純粹情感上的愛。
此外,他對公爵的敬愛與他對公爵女兒的愛幾乎一樣深。
他還時常挂念自己的弟弟堂卡洛斯。
“我親愛的布蘭切,”他對愛人說道,“您不覺得,我們忘了讓卡洛斯分享我們現在的幸福嗎?我們這裡不乏可愛的少女,相信能有人吸引他。
他是個性格放浪不羁的人,很少給我寫信,但假如有個溫柔體貼的女子在他身邊,他的心或許會從此安定下來。
親愛的布蘭切,我愛您,也敬愛您的父親,但既然上天賜給了我一個弟弟,那為什麼我要和他一直分離呢?”
有一天,公爵讓人把我父親叫過去,然後對他說道:“堂恩裡克,我剛剛收到國王陛下的一封來信,我想讓您也看看這封信。
”信是這樣寫的:
愛卿:
經議會商議,朕決定采取一些新的措施,加強境内各邦國防要地的部署。
朕注意到,歐洲的國防工程分為沃邦[4]和庫霍爾恩[5]兩大體系。
請您就此課題,組織最得力人選撰寫論著。
論著完成後請呈朕過目。
若能有某位作者令朕感到滿意,那他将親自負責實施由他本人草拟的計劃。
王恩浩蕩,功臣必有賞賜。
願上帝保佑您順利完成使命。
國王親谕
“怎麼樣?”公爵說道,“我親愛的恩裡克,您有沒有做好比試一下的準備?我告訴您,我給您找的對手,可都是一流的軍事工程師,範圍不限于西班牙,而是整個歐洲。
”
公爵的話讓我父親思索了片刻,但他随後就堅定地回答道:“是的,大人,我會參加這場比賽的,我不會給您丢臉。
”
“那太好了!”公爵說道,“您可要竭盡全力啊,等您大功告成後,您的幸福也會随之而來的,布蘭切到時候會成為您的妻子。
”
諸位可以想象得出,我父親會帶着怎樣的熱情投入研究。
他夜以繼日地埋頭工作,每當思路枯竭、必須休息的時候,他總會利用這短暫的時光與布蘭切交流。
他和她暢談兩人幸福的未來,時常還會設想有朝一日與卡洛斯重逢的快樂。
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最後,各種稿件紛至沓來,作者散布于西班牙各地,甚至歐洲各國。
這些論文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