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重新上路,猶太浪人很快與我們會合,然後如此這般地接着講起了他的故事:
猶太浪人的故事(續)
在我一心想着美麗的撒拉的日子裡,并沒有陷入情網的傑馬努斯用了幾天時間去聽一位老師講道,老師名叫約書亞,此後不久便以耶稣之名名揚天下。
耶稣是希臘語的寫法,希伯來語的寫法是亞呼贖阿,這在《聖經》的七十士譯本中可以看到。
傑馬努斯甚至想追随他的老師去加利利,但他覺得我可能需要他的幫助,便決定留在耶路撒冷。
一天晚上,撒拉取下面紗,将其挂在一棵香脂樹的枝條上。
但面紗太輕柔,風一吹便飄然而去,打了幾個轉後,落進汲淪谷。
我沖入激流,抓起面紗,然後把它挂在花園露台下方的小樹苗上。
撒拉取下脖子上的一條金項鍊扔給了我。
我捧起來吻了一下,然後重新躍入激流戲水。
年邁的西底家被我們弄出的聲響吵醒了。
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便起身查看,撒拉趕緊向他解釋了一番。
西底家此時正走到一片懸岩上,由于長滿小灌木,這片懸岩并沒有安設人工的遮擋物,但他誤以為有欄杆,一腳踩空,從灌木叢上翻過去,落進了激流裡。
我趕緊沖到他身邊抓住他,然後将他帶回岸上。
這一連串的事情是在轉瞬間一件接一件緊連着發生的。
西底家蘇醒後看到自己在我懷中,明白是我救了他的命。
他問我是誰,我回答他說,我是個來自亞曆山大的猶太人,我叫安提帕斯,我沒有家産也沒有親戚可以投靠,便到耶路撒冷來碰碰運氣。
“我可以當你的義父,”西底家對我說道,“你就在我家住下吧。
”我接受了他的盛情相邀,但沒有和他提到傑馬努斯。
傑馬努斯聽說此事後覺得挺不錯,便獨自一人繼續投宿在鞋商家裡。
就這樣,我住進我最大的敵人的家裡。
随着時間的流逝,我對這個敵人的敬重卻一天天加深。
可是,萬一讓他知道,我是他最大一筆财産的合法物主的繼承人,他或許會殺了我的。
與此同時,撒拉在與我朝夕相處後,對我漸漸是看在眼裡,樂在心中。
當時,耶路撒冷兌換貨币的方式和今天整個東方依然通行的方式一樣。
您要是去開羅或巴格達,在清真寺的大門前,您會看到一些人膝蓋上頂着小桌子坐在地上,這種小桌子都帶有滑槽,清點好的錢會滑向桌子的一角。
在他們身邊,會放着成袋的金币、銀币,隻要有人需要,他們就能提供這種或那種貨币。
今天,這些兌币商被稱為“薩拉夫”(sarafs)。
在你們的福音書上,也記載過這些用小桌子兌換銀錢的人(trapesitos)。
在耶路撒冷,西底家壟斷了兌币生意,這一行業的幾乎所有從業者都隻為他一人服務,這些人與羅馬的包稅人[1]、當地的海關官員關系都非常好,這樣無論是哪種貨币,他們都可以随意擡高或降低兌換價格。
我很快明白,想要赢取我舅公的信任,最可靠的途徑就是時刻注意貨币的漲跌趨勢,讓自己成為一名精明的兌币商。
我這一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兩個月後,業内人士有什麼舉動都必先向我咨詢一番。
就在這段時間,有消息傳出來說,提比略已下令要在整個帝國範圍内重鑄統一的貨币,目前的銀币将停止流通,并被熔成銀錠,充實皇帝的金庫。
這條新聞并不是我編造出來的,但我刻意大張旗鼓地進行了傳播,諸位可以想見,這樣的消息會對兌币商産生何種效應。
西底家本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遲遲不能做出決斷。
我剛才向諸位說到,在整個東方,現在依然通行在清真寺前兌換貨币的方式。
在耶路撒冷,當年我們甚至直接把生意做進了神殿。
神殿裡很開闊,我們隻占其中一角,絕不會打擾神職人員的工作。
但自從消息傳開後,神殿裡已經好幾天見不到兌币商了。
西底家并沒有直接向我征詢意見,但他似乎想從我的眼神中讀出我的心思。
最後,在我覺得銀币的信譽已經基本喪失殆盡時,我才把我的計劃向我舅公和盤托出。
他非常認真地聽我說完,然後沉思良久,神情猶豫不定,他最後這樣對我說道:“我親愛的安提帕斯,我地窖裡有兩百萬塞斯特斯[2]金币,如果你的投機方案成功,那你就可以迎娶撒拉。
”
有希望得到美麗的撒拉,再加上對每個猶太人來說都極具誘惑力的賺錢機會,我不由沉浸在狂喜之中。
為使狂喜變成現實,我隻能滿城奔波,進一步散播對銀币不利的消息。
傑馬努斯也盡其所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說動了幾位大商人,他們在交易時拒絕用銀币結算。
最終,事态發展到整個耶路撒冷的居民都對銀币有了種嫌棄和恐懼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