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過招,因此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邀請。
此外,我母親覺得隊伍裡不能沒有神父,便選了一位在昆卡[5]獲得學位的神學專家,此人名叫伊尼戈·貝萊斯。
他将教授我天主教教義和西班牙語。
在我出生前一年半,我教育方面的各項事宜都已安排妥當。
臨行前,我父親到國王那裡辭行。
根據西班牙宮裡的慣例,他單膝跪地,準備親吻國王的手。
可他動作剛做到一半,便突然感到心裡發慌,随之昏厥在地,人們隻得将他帶回家中。
第二天,我父親到首相堂費爾南多·德·拉拉府上辭行。
首相大人以極高的禮遇接待他,并對他說,國王賞賜給他一萬兩千裡亞爾[6],并授予他少将(相當于旅長)軍銜。
我父親感激不盡。
此時,假如讓他灑出自己的熱血,換得再次跪倒在主上面前的機會,他也會在所不惜。
但畢竟他已經辭别過一次,他隻得以信代言,盡力将自己的滿腔情感表達一二。
最後,他像個淚人一樣離開了馬德裡。
我父親選擇從加泰羅尼亞北上,他想再看一眼這片他曾經浴血奮戰的地方,并找到幾位駐守在邊境地帶的老戰友,與他們叙舊話别。
随後,他就從佩皮尼昂[7]進入法國國境。
由此地到裡昂一路無話。
離開裡昂後,他準備去驿站換馬,眼看就要趕到,不想一輛輕便的兩輪馬車超到他前面,搶先進入驿站。
我父親緊跟進來,隻見對方已将馬拴在馬車上。
他當即拿起劍,走到這個過路客身邊,要求和他單獨談一談。
這位過路客是名法國上校,他看到我父親身着将官軍服,便也拿出劍來,以示尊重。
他們走進驿站對面的一家小客棧,要了間房。
等到客棧的人從房間裡走開後,我父親對這位過路客說道:“騎士大人,您的兩輪馬車超到我的四輪馬車前面,就是為了搶先進入驿站。
您耍這種手段本身雖然不是在羞辱我,但還是令我非常不快,因此我覺得要向您讨個說法。
”
上校聽罷非常驚訝,他把全部過錯都推到馬車夫身上,并保證自己絕無惡意。
“騎士大人,”我父親繼續說道,“我也不想把這事當作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我隻是順應我的第一反應行事。
”說完此話,他便拔出劍。
“請稍等片刻,”法國人說道,“我覺得這件事的起因并不是我的馬車夫超到您的馬車夫前面,而是您的馬車夫駕車稍慢,落到了後面。
”
我父親稍做思考後對上校這樣說道:“騎士大人,我覺得您說的有道理。
您要是在我沒拔劍之前說這句話,我想我們兩個就沒有必要較量一番了。
但您也看到了,事态已發展到這一步,那麼總得流點血才能了結。
”
上校可能覺得我父親最後一句話也很有道理,便同樣拔出劍。
兩人過招的時間不長。
我父親意識到自己受了傷,便立刻垂劍收勢,連番向上校緻歉,表示自己給他添了太多麻煩。
作為回應,上校将他在巴黎的住址告訴我父親,表示如有需要必當效勞,随後便登上馬車繼續趕路。
我父親本以為自己隻受了一點小傷,但實際上傷口很深,深得就像是舊傷疤上添出的新創口。
其實,上校的這一劍真的是刺破了我父親以前被火槍射中的一道傷口,那顆子彈還一直保留在體内。
最終,經過兩個月的包紮休養,子彈才極費周折地被取了出來,大家于是重新上路。
我父親到巴黎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于爾費侯爵,即那位上校表達歉意。
此人是法國朝中深受器重的一位人士。
他極為熱情地接待了我父親,并想把我父親介紹給内閣大臣和其他一些達官貴人。
我父親連聲道謝,并稱隻求被引見給塔瓦讷公爵。
塔瓦讷公爵是法國資格最老的處理決鬥糾紛的大法官,我父親想向他請教所有關于榮譽法庭[8]的事。
這個法庭我父親一直極為看重,在西班牙的時候就常常和别人提起,并認為這是個非常賢明的機構,有必要将其引入西班牙。
大法官極盡禮數地接待了我父親,并将我父親介紹給貝利耶弗爾騎士,這位騎士是為法庭裡各位法官服務的首席警官,也是法庭的書記員。
騎士于是常來我父親的住所,随後自然也就看到了那本決鬥記錄冊。
騎士覺得這是份獨一無二的文獻,在征得我父親同意後,他把記錄冊帶去給各位法官看。
法官們和他評價一緻,他們于是向我父親提出,想摹抄一本複本,收藏在他們的檔案室内。
這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