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重新上馬,繼續在山間遊蕩。
我們走了大約一小時後,猶太浪人出現了。
他像往常一樣,站在貝拉斯克斯和我當中,如此這般地接着說起他的故事:
猶太浪人的故事(續)
次日夜裡,可敬的卡埃萊蒙像往常一樣和善地迎候我們。
随後,他對我們說道:
“昨天我們談的内容太多,我還來不及對你們說一條被我們一緻接受的教理,不過,這條教理在希臘人那裡更有名,因為柏拉圖使其一度成為潮流。
我想說的這條教理,是對言語的信仰,或者說,是對神的智慧的信仰,對于言語或者說神的智慧,我們有時稱作‘曼德爾’(Mander),有時稱作‘麥特’(Meth),偶爾還會稱作‘托特’(Thot,說服)。
“我還有一條教理要告訴你們。
它是由三個托特當中的一位創立的,他叫‘三倍偉大的托特’。
根據他的設想,神性是分布在三大神力中的:被他稱作聖父的神本身,此外還有聖言和聖靈。
“以上就是我們的基本教理。
至于說我們的訓言戒律,都很簡單、純粹,涉及我們這些祭司的内容,就更是如此。
踐行美德、齋戒、禱告——這些就是我們的生活組成。
“我們嚴守隻吃素食的規則,這使得我們不易血脈偾張,想戰勝内心的沖動也變得簡單得多。
阿庇斯神[1]的祭司甚至嚴禁自己與女人有任何交往。
“我們宗教當下的狀況就大體如此。
在好幾個重要的問題上,它已與古代的宗教相去甚遠。
其中之一是靈魂轉生論,這一說法的支持者現在已寥寥無幾,但在七百年前畢達哥拉斯客居我國的時候,這可是流傳極廣、信衆極多的理論。
在我們的古代神話中,還談到了萬千星辰上的很多神,他們被稱作司星之神,但時至今日,這一學說隻有占星的術士才會用。
我之前對你們說過,宗教與世間萬物一樣,始終處在變化之中。
“接下來我還想說的,就隻剩下我們的神聖秘儀了,我會把所有你們有必要知道的内容都說給你們聽。
首先,你們要相信一件事:懂了秘儀之後,你們對我們神話的起源并不會有更深入的了解。
打開曆史學家希羅多德的書看看吧——他是個懂秘儀的人,在書中幾乎每一頁,都能看到他對此事的自誇;但他對希臘諸神的起源,似乎并不比普通民衆知道得更多。
“他稱作聖言聖語的東西與曆史毫無關聯。
那都是些被羅馬人稱作‘Turpiloquens’的東西,或者說是污言穢語。
每個學秘儀的人,都要聽一段有悖禮義廉恥常識的故事。
在厄琉息斯,是寶珀在家中接待刻瑞斯的故事;在弗裡吉亞,是巴克科斯的愛情故事[2]。
“在埃及,我們覺得,這些污言穢語屬于一種象征,它們反映出物的本質會有多麼卑劣,除此之外的用意,我們也不清楚。
羅馬有個叫西塞羅的著名執政官,他前些年寫了本書談神的本性[3]。
他坦承自己并不知道意大利的宗教信仰從何而來。
不過,他是做過占蔔官的,因此,托斯卡納宗教中的所有秘儀,他其實都是了解的。
懂秘儀的作者,寫出來的所有作品都透露着無知,這說明,懂了秘儀,也不能使我們更明白我們宗教的起源。
畢竟這一切都确實是上古的事情。
在拉美西斯二世的浮雕上,你們就能看到祭祀奧裡西斯的儀式。
三千多年前,巴克科斯将阿庇斯和姆奈維斯[4]引入埃及,從那時起,埃及人就開始信奉并祭拜它們。
“因此,掌握秘儀并不會帶來什麼智慧,既無法了解宗教的起源,也無法明白神的曆史,甚至都不能參透我們那些象征的含義。
但是,研究秘儀的機構依然對人類非常有益。
假如有人因為犯下某個嚴重的錯誤而自責,或是覺得自己的手殺過人、沾過血而不再幹淨,那麼,他可以來到秘儀祭司那裡,承認自己的罪行,随後就可以通過洗禮滌除罪惡。
在這個救贖式機構存在之前,很多人會因為不能再靠近神壇而被社會排斥,并由此變成強盜。
“在密特拉秘儀中,信徒們會得到面包和葡萄酒,用這樣的一頓餐被稱作領聖體:有罪的人與神重修舊好,從此開始新的生活。
與他之前的生活相比,這新的生活更加純潔無辜。
”
聽到這裡,我打斷猶太浪人,并向他指出,聖體聖事在我看來是僅與基督教相關的。
貝拉斯克斯接話道:“不好意思,我想說一句。
關于這個問題,我曾讀過殉道者聖猶斯定的著作,他的說法與書中的内容契合程度非常高。
書中甚至還補充說,魔鬼刻意效仿後世基督徒必做之事。
這充分說明,魔鬼有多麼狡詐。
不過,還是請您接着講下去吧,流浪的猶太大人。
”
于是猶太浪人如此這般地接着講下去:
“不論是哪裡的秘儀,”卡埃萊蒙說道,“都有一個相同的儀式内容:一個神死了,人們将他安葬,随後幾天還會為他流下傷心的淚水;但神後來又複活了,人們笑逐顔開,歡呼雀躍。
有人認為,這個現象是一種象征,它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