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要麼會被山頭突兀的岩石攔住去路,要麼會因為在暴風雨中倒下的大樹止步不前。
在很多地方,想邁步前行,就必須跨越湍急水流下的河床,或是從一個個深不見底的岩洞前經過,這些岩洞光憑奇形怪狀的模樣,就讓人提心吊膽、增加防備。
出了兄弟谷,我又進入另一片谷地。
我發現遠處有一家客棧,看來,這裡就是我要投宿的地方了。
不過,在第一眼看到它時,我心裡面就産生了各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我看得很真切,屋子既沒有窗戶也沒有百葉簾,煙囪根本不冒煙,附近也毫無動靜。
等我靠近時,連一聲狗吠也沒有聽到。
我隻能得出結論,這就是安杜哈爾客棧老闆所說的廢棄客棧中的一家。
越走近客棧,就越感到靜得可怕。
等最終來到店門外時,我看到一個教堂用的捐款箱,箱子上還寫着這樣一段話:“過路的先生們,請獻上您的愛心,為岡薩雷斯·德·穆爾西亞的靈魂祈禱吧,他是您眼前這座克馬達店家過去的老闆。
但最重要的是,不論有什麼理由,都請您接着趕路,切莫在此過夜。
”
但我當即拿定主意,要冒險無視這段話的警告。
這倒不是說我真的确信世間并沒有什麼幽靈,關鍵的原因諸位可以在後文中看到:我接受的各方面教育,都指引我恪守榮譽的信條,對我來說,踐行這一信條的方式之一,就是絕不在任何情況下流露出絲毫畏懼之意。
太陽正不斷西沉,我想借着最後一點餘晖,把屋子的各個角落都查看一遍。
我并不是想弄清屋子裡到底有多少魔力,好讓自己放心,我的主要目的是尋找食物。
盡管在“栓皮栎”吃的那點東西幫我支撐了一段時間,但我眼下又變得饑腸辘辘。
我穿過一間又一間客房和廳堂。
大部分房間的牆面都鑲着一人高的瓷磚,天花闆上則是摩爾人擅長的那種精美的嵌木細工裝飾。
我把所有的廚房、閣樓、地窖看了個遍。
這些地窖其實都是岩洞,其中一部分還帶有地下通道,通道看起來很長,會一直通到深山裡面。
但不論在什麼地方,我都沒找到吃的。
最後,陽光消失殆盡。
我來到院子裡,将原本拴在這兒的馬牽進馬廄,因為我之前注意到,馬廄裡還堆着點草料。
接着,我來到一間客房,在床上躺下來,這張床是整個客棧裡留下來的唯一一張床。
我當然很希望有盞燭燈,不過,我正餓着肚子,而腹中空空的好處是,我可以保持警醒,不會輕易入睡。
可是,夜越深,我的想法就越悲觀。
我一會兒想我兩個随從失蹤的事,一會兒又想怎樣才能弄到點食物。
我認為,洛佩斯和莫斯基托在各自獨身一人的時候,應該是有一幫盜匪從某片灌木叢中或是從某條地道裡出其不意地鑽出來,先後襲擊了他們。
我能免遭不幸,是因為我身上穿着軍裝,這讓他們覺得,想制服我恐怕沒那麼容易。
但對食物的挂念還是壓倒了其他一切想法。
我先前看到山上有羊,那麼,必然存在一個看護這些羊的羊倌,而這個羊倌又必然會儲備一些面包,配上羊奶當飯吃。
此外,我腦子裡還閃過用槍打點東西吃的念頭。
不過,不論怎麼說,走回頭路,讓自己遭受安杜哈爾客棧老闆的恥笑,這件事我是斷然不會做的。
在這一點上我的意志非常堅定,我肯定會繼續沿着現在這條路往下走。
諸如此類的想法在腦子裡全過了一遍之後,我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兒時聽到的一些故事,比如著名的僞币制造團夥的故事,以及類似的其他幾個故事。
我還想起了那個捐款箱上寫的話。
我倒不會相信魔鬼擰斷客棧老闆脖子這樣的事,但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為什麼會無端地死于非命。
幾個小時就這樣在極度沉寂中過去了。
突然,不知從何方傳來一陣鐘聲,我頓時驚得打了幾個寒戰。
鐘敲了十二下,正如人們所知,隻有在午夜到第一遍雞鳴這段時間内,幽靈才會發威。
我說我受到了驚吓,但這驚吓并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鐘在之前的幾個整點從沒有響過,總之,這鐘聲在我聽來帶着幾分陰森,幾分凄切。
鐘聲響罷,沒過一會兒,我的房門開了,一個面色全黑的人走了進來。
但這并沒有任何讓人感到害怕的地方,因為此人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半裸黑女人,兩手各拿着一支蠟燭。
黑女人走到我面前,向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用非常标準的西班牙語對我說道:“騎士大人,有幾位異邦女士在這間客棧過夜,她們希望您能賞光共進晚餐。
勞您大駕,請随我來。
”
我跟着黑女人穿過一條又一條走道,最後來到一個燈火通明的大廳,大廳正中擺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三套餐具,此外還有幾隻日本水甕和用天然水晶制成的長頸瓶。
一張華美的大床靠在大廳最裡側的牆邊。
好多黑人女仆忙前忙後,準備上菜。
但突然間,她們畢恭畢敬地列成一隊,緊接着,我看到走進來兩位女子,一位面若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