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門。
“我們不去外面嗎?”我問道。
眼前是一排牢門,跟我的牢房沒什麼兩樣:灰白的鐵門,底部有個窄窄的槽口,供餐盤進出,觀察孔在齊眼高度,隻能從過道這邊打開,從裡面不行。
“這不是一場野餐之旅,”她說,“有些東西需要你看一下。
”
她走到第三個門口,把觀察孔滑開。
和我囚室裡的一樣,它顯然很少被打開,滑動時極不流暢,因為生鏽而吱嘎作響。
神甫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指着觀察孔對我說:“你過來看看。
”
我走向鐵門,貼身向孔裡望去。
在囚室裡面光線要暗一些,一盞燈泡顯然比不上過道裡的一排電燈。
盡管我的眼睛還在适應光線,仍能看到這間囚室和我的一模一樣,也是窄小的床,灰白的四壁。
“看仔細些。
”神甫說道,她的呼吸就在我耳後,帶來一絲暖意。
這時我才看到那個男人,靠牆站在囚室最陰暗的角落裡,警惕地看着門口。
“你是誰?”他邊問邊走上前來,眼睛眯成一條縫以便把我看清楚。
他的嗓音和觀察孔一樣鏽迹斑斑,因為長期不說話,聲音非常刺耳。
“别跟他說話,”神甫命令,“看着他就行了。
”
“你是誰?”他又問,聲音提高了些。
他貌似比我大十歲左右。
我在之前城牆放風時從未見過他,但他胡子很長,皮膚蒼白,表明他不是看護室的新囚徒。
“我是卡絲。
”我說。
“跟他說話毫無意義。
”神甫說道,她聽起來有些煩人,“看着就可以了。
事情馬上就會發生的,我已經預感到這一切好幾天了。
”
那個男人又往前走了兩步,離門隻剩一尺遠,近得我能伸出手穿過觀察孔摸到他。
他僅剩一隻手,烙印在亂蓬蓬的頭發下面若隐若現。
“有别人跟你在一起嗎?”他問,“自從他們把我抓來這裡,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任何人了。
”他又湊近了些,舉起僅剩的那隻手。
接着他就倒了下去。
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他的雙腿像暴雨沖刷下的沙堤一般,手捂向腹部,全身抽搐了兩次。
他沒有發出任何叫喊聲,從口中吐出的隻有一股鮮血,在燈光下呈現烏黑之色。
然後他就再也不能動彈了。
我還沒有機會說話,或作出任何反應,隻是在他倒地時下意識地從觀察孔旁跳開。
在我有機會再往裡面看之前,神甫已經抓住我的手臂,讓我面向着她。
“看到了吧,你覺得自己在這裡安全嗎?”她把我推到門上,雙臂靠着鐵門帶來一絲涼意。
“這個男人的孿生妹妹把他關在這裡,然後認為自己安全了。
但她在議會裡樹敵太多,看護室也沒辦法保護她。
她的敵人抓不到他,于是被迫直接對她下手了。
他們還是成功了。
”
我已經知道了這些。
對我來說,這個男人的死帶來的恐懼感是雙重的。
在男人倒下那一刻,我看到一個女人腹部朝下躺在床上,黑色長發整齊地編成辮子,一把刀插在背上。
“這是紮克幹的嗎?”
她不屑一顧地搖搖頭。
“這次不是。
這無關緊要,你需要意識到的是,他也不見得能保護你。
當然,他現在很得寵,但他的計劃過于大膽。
如果議會要攻擊他,他們會找到方法,對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下手。
”
她的臉離我如此之近,我都能看清她每根睫毛,以及前額烙印左邊跳動的血管。
我閉上眼睛,黑暗中卻滿是躺在我身後地闆上的男人的畫面,他想說些什麼,鮮血卻從口中狂噴而出。
我感到難以呼吸。
她非常緩慢地說:“你必須幫助紮克,也是幫助我。
如果他失敗了,其他議員要攻擊他,他們會對你或者他下手。
”
“我不會幫你。
”我回答道。
我想起裝滿水缸的密室,和紮克對那些漂浮的人所做的事。
但這些恐怖畫面跟我身後地闆上流血的屍體,還有面前神甫那張無情的臉孔比起來,顯得非常遙遠。
“我沒辦法幫你,”我又說,“我沒什麼能告訴你的。
”
我還在想,在她面前我能多長時間不哭出聲來,但她突然轉過身去。
“把她押回囚室。
”她邊走邊回過頭來,對守衛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