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營并不存在。
“這裡能住五十個士兵,也許更多一些,”派珀說,“這種類型的前哨站最近不斷湧現。
”
一個鐘頭之後,我們抵達布滿石塊的峽谷,三個發射井開始進入視線。
它們都是巨大的圓形平頂建築,将星空遮在上面。
跟我記憶中一樣,它們仍然沒有窗戶,但現在在頂部附近有通道将彼此連接起來。
以前洞口是開着的,現在能看到每個發射井底部都有一扇關閉的門,一塊長方形的黑色金屬,抵在這些建築被月色照得蒼白的混凝土上。
“它們是大爆炸之前的?”吉普問道。
我點點頭。
“門和上面的通道是新的,但其他地方看起來就和我們以前來時一模一樣。
”
“這裡為什麼沒有守衛?”佐伊輕聲問。
“跟它們藏在離溫德姆數英裡之外的原因相同,他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裡。
此外,這裡是禁地,所以他們不用擔心會有路人閑逛進來參觀。
這附近有兵營,但這是紮克和神甫的秘密計劃,他們不信任其他任何人。
”
“就算我們不用擔心守衛,那門應該怎麼辦?”
佐伊不由得笑了。
“我曾告訴過你,小時候派珀和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在十歲時,我就一直在開各種鎖,所以我能帶你們進去。
”
“你可以讓我和吉普進去,”我說道,“但你們不能跟來。
”
她白了我一眼。
“一開始你不想跟抵抗組織扯上關系,現在你又想去從事這個自殺式行動?”
“這不是自殺式行動。
如果是的話,我就不會拖吉普下水了。
裡面隻不過是個機器,不是軍隊基地,不會發生戰鬥。
我告訴過你,紮克太偏執了,不會放心讓士兵在裡面。
”
派珀搖頭道:“但他可不傻,你不應該獨自進去。
”
“我不會獨自一人,還有吉普呢。
這是我們絕佳的機會,保持人數精簡,行動迅速。
我知道要去什麼地方做什麼。
”
“有道理,”佐伊轉向派珀說,“想想吧,如果他們被抓住了,我們仍能繼續從事我們的工作。
”
“很高興你還關心我們。
”吉普嘲諷地說。
“但她是對的,”我說道,“自從遭受攻擊後,抵抗組織正在分崩離析。
自由島逃出的難民正在被賞金獵人和士兵搜捕,安全屋網絡也在崩潰。
吉普和我要在這裡做的事情很重要,但這并非唯一重要的事情。
你和佐伊需要讓一切重回正軌。
”
派珀以審視的目光看着我:“你無須為自由島上發生的事做出補償。
”
“隻要把我們弄進去就行。
”
“接下來呢?”
“我們出來以後,需要盡快離開這裡,越遠越好,越快越好,在天亮之前就要跑掉。
你們能回到議會前哨站,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偷幾匹馬嗎?”
佐伊點點頭。
“我們能在一小時内回來,在峽谷口跟你們會合,那裡有幾處地方可以藏身。
但在離兵營這麼近的地方,我們沒辦法四處晃悠,如果我們偷了馬,士兵起來之後就會拉響警報。
要是你們在天亮之前回不來,我們就必須得走了。
”
“你們總是這麼多愁善感。
”吉普說道。
“對你們來說也一樣,”派珀說,“如果到時我們不在,你們要趕快離開,一直向東走,必要時要逃到死亡之地那裡。
”
我低聲表示同意,緊了緊背包的皮帶。
派珀檢查了一下,他的刀仍在我的腰帶裡。
吉普的手也不停回去摸他腰帶裡的匕首。
我們緩緩接近發射井。
最後五十碼毫無遮擋,就連遍布峽谷的稀疏灌木叢也消退殆盡,還好在發射井上沒有窗戶可以發現我們的到來。
我能發覺的隻是一直以來的被監視感,神甫仍在不依不饒地搜尋我的所在。
我領着他們來到最大的發射井門前。
鑲滿釘子的鐵門上沒有把手,隻有一把鎖。
派珀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然後沖佐伊點點頭。
她跪在地上,從腰帶上的匕首中摸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片,在鎖上鼓搗了幾秒鐘。
她閉着眼睛,嘴裡嘟囔着什麼,手在鎖上忽然迅速移動一下,跟痙攣似的。
這讓我想起吉普睡覺時的樣子,他的身體會在抽搐和靜止兩種狀态之間時不時切換。
兩秒鐘後,鎖芯發出令人滿意的咔嗒聲,鎖被打開了。
佐伊站起身來。
我們之間沒有告别儀式,隻是目光在黑暗中互相交錯。
“峽谷口,天亮前。
”派珀說着,在我胳膊上輕輕一拍。
“天亮前。
”我重複了一遍,就像那是一句咒語。
然後派珀和佐伊沒入黑暗之中,我轉身來到打開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