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的長針散落在地,侯坤認得,那是天殘地缺的閻羅神針。
地上還有一柄單刀,侯坤認得,他曾經用這把刀架在上官琴的脖子上面,後來又交給了霍三娘,最後又被方枕寒擊落在地上。
侯坤已經知道,是誰用這把刀替他擋開了閻羅神針,救了他的命。
他擡頭将目光轉向方枕寒。
方枕寒仍是端坐在地上,左手抱着靜靜昏睡的上官琴,此刻他也淡淡地看着侯坤。
大堂内的打鬥不知何時早已停了下來,景軒、秦澤、樂平也怔怔地站在那裡看着侯坤。
方天、方地等隻是站在一旁凝神戒備。
侯坤長歎一聲,手中金錘落地,慘然道:“方大人,侯坤願招。
”
侯坤自然不會知道,天殘地缺并未到來,發出閻羅神針和模仿激鬥聲音的是星月二老,而學說天殘地缺聲音的是方澤。
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遊的,隻要是能發聲的,方澤無不學得唯妙唯肖。
當日未時,三公大街。
方枕寒率星月二老、碧湖八捕當街攔住了鄭國公海彬一行。
三裡長的三公大街隻有三座府邸,每座相隔一裡,由東而西,依次是鄭國公海彬的天甯府,陳國公呂蒙興的天慶府,魯國公韓羽的天興府。
先皇玄武皇帝曾在三公大街立碑一尊,上刻禦筆八個大字:“文官下轎,武官下馬。
”
三公大街向來隻有三個人騎馬,沒有人座轎。
這三個人當然就是大将出身的三大國公。
方枕寒把坐轎停在了三公大街外,先帝的禦旨當然不能違逆,即使他現在的身份是當今皇帝最信任的欽差大臣。
他是再三權衡之後才走出擋駕這一步的。
他要捕的是鄭國公海彬府内的人,一時間危機和選擇就同時擺在了他的面前。
此舉會否逼反鄭國公?繼而引起三大國公一起造反?本來就動蕩不定的本朝政局是否會再起波瀾?他也想到了海瑩瑩,似乎看到了她那哀怨的眼神……
他與星月二老等仔細分析了當前的局勢,審度此案的前前後後,終于下定了決心。
當然促使他做出決定的另一個原因他并未告訴任何人,那就是離開京城出發那天,惠文帝又把他召入内宮密室對他說的那些話。
捕人并不容易,如果上門要人,人家藏逆起來,難道真的要搜查天甯府不成?幸好天賜良機,方山告訴了他一個消息,而且,在确定所捕之人就在其中後,方枕寒親自出馬了。
今天鄭國公海彬的心情本來很好,三大國公時常輪流做莊,把酒論劍,笑談古今,今天正好輪到魯國公韓羽在天興府做莊,所以晚膳後稍事休息,海彬就換了裝,騎上馬,帶着總管柳若塵、春劍蔡回春、夏劍郭盛夏、秋劍秦晚秋和冬劍嚴寒冬等随從出了天甯府。
騎在心愛的烈焰馬上,他似乎又回到了馳騁疆場,斬上将首級的過去,可是,遠遠地他就看見了站在那裡的一行人,看見了為首的那個身着二品官服、神色冷竣的年輕人,看見了那年輕人身後一左一右兩人舉着的官匾:“京東二路按察使”、“知金陵府事”。
海彬立即知道了那個陌生的年輕官是誰,望着方枕寒深沉的目光,海彬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海彬勒住了馬缰,柳若塵一聲吩咐,一幹人便停了下來。
距方枕寒等人尚有幾十步之遙。
方枕寒立即迎了上去。
雙方彼此都很清楚,這是一種禮節,它所表示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欽差大臣對鄭國公的尊敬。
來到近前,方枕寒躬身行禮,道:“下官京東二路按察使兼知金陵府事方枕寒參見鄭國公。
”
海彬仍是騎在馬上,俯首看着方枕寒,抱了抱拳,微微一笑,道:“原來是方大人。
”他故意不問方枕寒為何來此,一旁的柳若塵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
星公公眼觀鼻,鼻觀心,眼前的一切似乎與他全然無關。
月婆婆卻是斜眼看着海彬,一抹不屑的神情一略而過,暗道:“哼,何必,少爺要是請出聖旨,你還不是馬上要滾下馬來下跪。
擺什麼臭架子!”
其實下馬與不下馬正是海彬的兩難。
向來有官員找他都是登門拜訪,且多是預先告知。
他還真是從來沒有在三公大街上這樣騎着馬被其它官員攔住。
下馬似乎過謙,不下馬又似乎太傲。
他選擇了後者。
方枕寒自然心中有數,道:“下官奉旨辦案,眼下正有急事知會鄭國公。
”奉旨二字他說得較重,他身後一人似乎同時有意無意的晃了一下,卻是方雷。
海彬聽明白了,他也看見了方雷的一晃,更看見了方雷手中捧着的繡龍錦盒。
綿盒裡面是什麼,他當然知道。
海彬沉聲“哦”了一下,鐵塔般的身形一閃,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