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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建安五年: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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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離了皇城。

    不過他沒有朝城門方向,反而朝着城内跑去。

     “快追!”鄧展下了命令。

     這樣一個高手,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沒什麼用處,但如果孤身一人想在許都搞出點事來,真沒什麼人能阻止。

    鄧展的虎豹騎親随從城門蜂擁而出,緊緊追着王服而去。

     鄧展望着遠去的隊伍,握緊長劍,把注意力集中在楊修身後。

     剛才王服從楊修身邊疾馳而過,楊修和他身後的高手都沒有動。

    憑借野獸般的直覺,鄧展能感覺到那個影子也是個高手,恐怕比王服還厲害,心中頗有忌憚。

    究竟這個人是敵是友,鄧展還不是很清楚,因此絲毫不敢大意。

     楊修看穿了他的心思,指了指城頭,咧嘴笑道:“鄧将軍不必戒懼,我雖不是滿大人的朋友,但也不是他的敵人——至少今晚不是。

    ” 鄧展知道楊修暗指的是什麼。

    楊修的父親楊彪曾被滿寵抓入許都衛,嚴刑拷打,幾乎送掉了性命,讓城内的士大夫都震惶不已,那件事甚至驚動了荀令君出面幹涉。

    從那以後,楊、滿兩家,已是世仇。

     現在兩個仇人卻大喇喇地攜起手來,即便鄧展再魯鈍,也嗅出了其中的異常氣味。

    這個純粹的軍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不想摻和到這些紛争裡來。

     “楊德祖,你不去護駕,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難道要等西涼兵退盡麼?”滿寵的聲音不陰不陽地從城頭飄下來。

    楊修仰頭道:“隻留你與車騎将軍兩人在此,我可不放心。

    許都令會用什麼手段,在下可是一清二楚。

    ” 滿寵的面孔從這角度望上去,顯得暧昧不清:“不,你并不清楚。

    ” 急遽變了臉色的,不是楊修,而是站在一旁的董承。

     趙彥一口氣跑到車騎将軍府,肺部已經快爆炸了,呼出的氣息都是辣辣的。

    對這麼一個從小讀書的士族子弟來說,這種運動量有點太大了。

     車騎将軍府靜悄悄的,似乎一個人都沒有。

    他停下腳步,扶住膝蓋大口喘了半天氣,然後試探着推了推大門,門是虛掩的,“吱呀”一聲打開了。

    趙彥邁步進去,看到董妃提着一個竹邊燈籠站在影壁之前,表情疲憊而淡然。

     “彥威?”董妃露出訝異的表情,顯然她沒意料到第一個踏入府邸的是他。

     “快走吧!”趙彥顧不得寒暄,一把抓起董妃的袖子,就往外拽,“你父親起兵反曹,現在被外兵截殺,許都衛的人就要來董府抓人了!” 他一分辨出張繡的西涼騎兵,立刻就推測到了真相。

    西涼兵入城之後,許都的局勢幡然逆轉,董承敗局已定,董妃的處境将陷入前所未有的險惡。

     以他的估計,即便荀彧和滿寵做了萬全準備,徹底肅清餘黨也要花上一段時間。

    這期間的混亂局勢,将是董家人唯一逃生的機會。

    一念及此,趙彥這才心急火燎地趕來董府。

     董妃有些狼狽地甩開趙彥的手,趙彥以為她還在害羞,急道:“都什麼時候了,快随我出城!”董妃卻停住腳步,把燈籠舉得高高。

    趙彥發現她的神情有些凄厲,握住燈籠提手的指關節青筋畢現。

     “趙彥威!我父親若是事敗,漢室也就完了。

    這個時候你不去保護皇上,到我這裡做什麼?” 這是一個無理取鬧又有些自大的問題,可趙彥偏偏被噎住了。

    他是大漢臣子,都城大亂,他應該第一時間去護駕才是。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鬼使神差地跑來救皇帝的妃子。

     “我哪裡都不去。

    ”董妃把燈籠擡到齊肩的高度,語氣堅定。

    “以往父親每次出門,我都提着這個燈籠在門口等候,今日也不例外。

    我董家累世深受皇恩,不曾縮頭貪生。

    我就在這裡迎接父親回府。

    若是曹賊到此,我便要在這燈籠下,看清這些亂臣賊子的面貌!” 看到董妃說得如此決絕,趙彥一時無語。

    他沒想到平時那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居然有這樣的氣節,又是心痛,又是慚愧。

    饒是他智計百出,此時也不禁茫然失措,不知是該擊節贊美,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綁走了再說。

     “少君,可是……” 董妃忽然苦笑了一下:“我這幾天總是做夢,夢裡盡是鮮血,果然應在了今日。

    我死不足惜,可惜了漢室這點兒骨血。

    ”她摸了摸隆起的肚子,神色有些黯然。

    這胎兒才七個月,行不成托孤之事,不然托付給趙彥,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趙彥一拍腦袋:“對啊!這是陛下的龍種,漢室血脈!你豈可因小名而廢大義?” 董妃眼神閃過一絲笑意:“我意已決,彥威你不必說了——再說了,從小時候算起,你說的話,我何時聽過了?”她發出一陣輕松的笑聲,仿佛回到童年,趙彥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不知何時,一片厚重的陰雲倒覆在這座城市上空,宛若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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