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
在郭嘉的預想裡,應該可以拿獲一兩個知情者,他們的身份不像唐姬、楊俊那麼敏感,可以肆意拷問出真相。
可沒想到的是,抓住的居然是孔融的人。
郭嘉睥睨着趙彥,沒有說話。
滿寵開口問道:“趙議郎,那麼晚了,你去皇城做什麼?”
趙彥驚疑地望着郭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自從籍田歸來以後,确定了自己的調查方向,打算從伏壽身上入手。
而伏壽貴為皇後,與他單獨接觸的機會幾乎為零。
一直為此發愁的趙彥聽到廢墟解禁以後,便打算乘夜前往,看能否在寝殿廢墟裡找出什麼新的線索。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一踏入廢墟,就被埋伏已久的許都衛給拿住了,不由分說抓了回來。
“我是去散步。
”
“這麼晚,去皇城散步?”滿寵眯起眼睛,這是毒蛇吐信前的危險姿态。
眼前的許都令,是害死董妃的兇手,于是趙彥打定主意閉口不言。
他這麼無賴,滿寵一時也沒辦法。
趙彥畢竟是朝廷官員,如果沒有合适的理由,輕易動刑會有不好影響——何況他是孔融的人,那個大嘴巴可從來不會留情。
“伯甯,交給我吧。
”
郭嘉把任紅昌的小腿從膝蓋上搬開,走下地來,湊到趙彥身前,和顔悅色道:“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吧。
”趙彥緊閉着嘴唇,一言不發。
郭嘉緊盯着他,慢慢說道:“我的眼睛曾為秋水所洗,不為人欺。
你若是說了謊話,身體必有反應。
哪怕你把眼睛和嘴巴都閉上,你的身體還是會出賣你。
”
趙彥聞言,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
郭嘉對這個反應很滿意,這句話對于受審的人犯來說,是個無形的壓力,迫使他們去拼命隐藏自己的思緒,越是拼命,破綻便越多。
郭嘉甚至不需要他們開口,就能知道許多事情。
“這件事,與天子有關?”郭嘉輕輕問。
趙彥極力控制自己的肌肉,可喉結還是忍不住嚅動了一下。
郭嘉又問了第二個問題:“這件事,和死去的小宦官有關?”
趙彥平靜了一點,急促的呼吸略微放緩。
這些細微的變化都被郭嘉和滿寵看在眼中。
郭嘉微笑着問出了第三個問題:“難道說,你是為了女人?一個還是兩個?”
趙彥把眼睛閉上,面部肌肉緊繃,極力不顯露出任何情緒,脖頸的青筋微微綻起。
郭嘉咂了咂嘴,有些失望,這個人真是太容易操控了,難免有些缺乏挑戰。
“這家夥潛入皇城,不是為了那次大火的痕迹,反而是為了兩個女人……難道說他跟伏後、唐姬有奸情?”郭嘉飛快地思考着,還忙裡偷閑地多看了趙彥一眼,眼裡滿是欣慰,“連天子的女人都搞,真是一個可造之才。
”
滿寵在一旁不解道:“祭酒大人,你怎麼知道這個人是為了女人?”
郭嘉聳聳肩:“我不知道,反正每個男人都是這樣,這句話總能擊中他們的肺腑。
”
※※※
月色慘白,如同給大地披上了一層孝服。
一匹駿馬趁着這月色在大道上疾馳,馬蹄聲急。
鄧展手執缰繩,面色冷峻,兩道怒眉挑在雙目之上,他已經連續奔跑了四個時辰,兩側大腿被磨得血肉模糊。
但是他不能停,也不敢停,甚至不能中途換人。
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懷中那一卷畫像安全地送到許都,送到郭祭酒的手中。
此時有一個身影在附近的山梁上出現,這身影如同此時的月色一般,陰郁而蒼涼。
“郭奉孝,你給我出來!”
這一聲巨喝從許都衛的外頭傳來,在夜空下震得窗棂微微顫動,屋中氣息為之一頓。
在榻上睡覺的任紅昌被吓醒過來,抱着郭嘉的手臂瑟瑟發抖。
原本面如死灰的趙彥聽到這聲音,卻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眼睛一亮。
郭嘉厭惡地聳了聳鼻子,像是吃到了一大口滿寵烹制的肉羹一樣:“真是讨厭,誰告訴他的?”滿寵看看郭嘉臉色,說“我出去看看”,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過不多時,他倒退着回到屋子,一個大胖子幾乎頂着滿寵面門闖了進來。
這胖子身材狼犺,五官卻生得劍眉星目,肥嘟嘟的圓臉不顯臃腫,反有些偉岸之氣。
他一進屋子,推開滿寵,快步上前攙住趙彥,看他身上并無傷痕,這才瞪向郭嘉:“郭奉孝,誰給你的權力,竟然私自羁押朝廷官員?”
郭嘉重新跪坐回茵毯上,兩手一攤道:“許都衛秉公辦事,我隻是陪審而已。
”胖子又是冷笑,一指任紅昌:“秉公辦事?那這女人從哪裡來的?”
“侍婢。
”郭嘉理直氣壯地回答。
“來許都衛辦事要帶侍婢?哼,你倚仗曹公寵信,荒淫無度,如今居然變本加厲!”
郭嘉一副帶搭不理的表情,把紅昌的小手抓過來揉搓。
胖子見郭嘉這般挑釁的舉動,更加憤怒。
他上前一步:“姑且不論你行為不檢,我朋友他犯了什麼罪過?竟要被你半夜捉來提審!”
“夜闖皇城,冒犯天威。
”滿寵在一旁回答。
“皇城早就是廢墟了,天子又移駕别府,冒犯哪門子的天威?”胖子對這個回答很不滿。
“長文你這麼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