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的死對他沖擊太大,差點忘了還有曹操奇襲這件事。
如今公則已經向西走出很遠,追肯定是追不上,看來調動袁軍前往堵截曹操的計劃,是肯定來不及了。
雖然這是自己選擇的結果,但劉平還是覺得大為遺憾,總覺得死去的劉協正冷冷地在半空看着他這個不肖的弟弟,看着他如何為了自己兄弟,舍棄了整個漢室的未來。
他環顧四周,忽然眼睛一亮。
張繡這支部隊沒有中伏,還保留着完整的戰力。
最重要的是,張繡襲擊曹操的經驗比較豐富,是一個可以說動的對象。
劉平立刻跳起來,走到張繡面前。
張繡不知劉平要做什麼,結結巴巴地半跪在地:“陛下……”
“馬上集結你的部隊,跟我走!”劉平焦急地說。
“去哪裡?”
張繡這個問題把劉平給問住了。
袁紹真正的屯糧地在哪裡,曹操知道,袁紹知道,可劉平不知道。
他原來的計劃是調動袁軍,不用考慮;現在要調動張繡的部隊,地理位置就成了個大問題。
“怎麼回事?”司馬懿已經從地上坐起來,拿了一塊手帕貼在傷口,不時吸着冷氣。
劉平把來龍去脈跟他一說,司馬懿乜斜了他一眼:“蠢貨,我甯可你沒來。
”劉平隻能苦笑着點頭。
司馬懿把腿一盤,沒好氣地嚷道:
“地圖呢?”
劉平把從張繡手裡拿來的地圖遞給司馬懿。
司馬懿點了個小火,對着地圖看了一圈,指着其中一點道:“我猜,是在這裡。
”
“為什麼?”
“袁紹大軍十多萬人,開銷浩大,所以屯糧之地必須交通便利,方便轉運,地勢不能太險;為了保密,地勢又不能太平坦,最好有山或凹地遮護;須近水以防火災;還須近林,以方便伐木起營。
官渡以北,符合這些特征的地方并不多,再排除掉烏巢和幾處已駐紮兵營的場所,剩下的——”司馬懿指頭一點地圖,“——就隻有這裡了。
”
他指頭按着的地方,叫陽武。
這裡在烏巢西南,離官渡前線不算太遠,卻被一條橫向皺起的弓形丘陵所擋。
從南向北走的話,必須要繞行掉頭,才能進入,算得上是個屯糧的好地方。
“真的嗎?”劉平對司馬懿的分析将信将疑。
“不确定,但你隻能信我。
”司馬懿一攤手,然後指了指天,“時間不多了。
如果真是陽武,恐怕曹操已經快到了。
”
“好吧!”劉平起身對張繡道:“張将軍,請你馬上集結部隊,跟我走。
”
“可是……”
“你難道想就這麼回曹營?”劉平沉聲道。
張繡啞口無言,他本來是被當成棄子扔出來的,若是這麼囫囵個兒回去,就算他不記恨,曹公心裡也不踏實。
他沒辦法,隻得遵從劉平的意見——不是他多信服劉平,而是實在沒更多選擇。
從張繡踏入許都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這支部隊再度出發,司馬懿被扶上他原來那匹馬,劉平不離左右。
因為是步騎混編,他們的移動速度并不快。
劉平沒告訴張繡到陽武是做什麼,怕吓着他。
曹軍主力仍在官渡堅守,張繡和郭嘉又分别帶走一部分,曹公帶去奇襲的部隊不會很多。
隻要張繡稍微糾纏一下,等到附近袁軍圍上來,就可以成功了。
劉平一路心急如焚,不停催促着部隊加快行軍。
可他沒有軍令在身,張繡又表現得很暧昧,出工不出力,隊伍始終走得不快。
約摸過了半個多時辰,隊伍面前出現一個高坡。
從地圖上看,隻要翻過去就可以看到陽武了。
劉平急匆匆驅馬趕到坡頂,他登頂的一瞬間,身子一晃,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司馬懿強忍着身上的傷驅馬跟上去,一擡頭,卻看到一番壯麗景象。
遠處的陽武被一大片火光所籠罩,翻滾的黑煙直上夜空,好似曹操東臨碣石時所看到的那片滄海一般,隻不過海浪換成了火焰。
站在這個位置,甚至可以聞到粟米被焚燒的香氣。
少數袁軍士兵絕望地站在外圍,這樣的火勢已完全不可能救得了。
“在那裡!”
司馬懿一指,劉平循他的指頭看去,看到陽武旁邊的小路上有長長的一隊騎兵,約有數百,正朝着南方急速前進着。
他們統一穿着灰袍,騎術娴熟,速度飛快,在火光照耀下像是一道閃過的陰影。
“那是我的西涼精騎啊!”張繡站在劉平和司馬懿的身後驚呼。
難怪曹公要把張繡調走,原來不光是為了弄死他,還是為了他麾下那些西涼精銳。
郭嘉的手段,可從來不會是一石一鳥。
張繡失魂落魄地走下高坡,差點摔倒在地,從現在開始,他失去了一切。
在更遠的地方,烏巢的大火也在熊熊燃燒着。
在暗夜的大地上,兩團火用人類所看不懂的舞蹈互相傾訴着。
同時因這團大火陷入絕望的不光有劉平、張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