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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条暗流波浪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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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體和馬車很快都被擡走,圍觀的人也都漸漸散去。

    司馬懿畢竟殺了人,被邺城衛請去做筆錄,審榮也跟着去了。

    “劉和”一下子成了柳、盧等非冀州儒生的偶像,他們認為他敢于站出來,實在是解氣,對冀州儒生的橫行霸道越發不滿。

    這些人簇擁着劉平,從當街一直走回到館驿,一路上七嘴八舌。

     到了館驿,劉平借口要休息一下,屏退了其他人,隻留下曹丕在側。

    曹丕沒多說什麼,先打了一盆井水,痛痛快快洗了把臉,一去監獄裡的腌臜污氣。

     過不多時,任紅昌推門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用鬥笠遮掩住相貌的人。

    他摘下鬥笠,曹丕眼神一動,正是剛才打過他的司馬懿。

     “這位是河内司馬家的二公子司馬懿。

    ” 劉平忐忑不安地向曹丕介紹。

    他們昨天一得知曹丕入獄後,立刻就趕往贖人,然後被告知次日早上來提人。

    結果他們抵達之時,正看到曹丕要被校尉抓走,危在旦夕。

    司馬懿急中生智,使出這一招亂中取栗,才把曹丕救出來。

     目的雖然達到,但手段有些過火,劉平知道曹丕的性子傲氣,無端挨了這麼一頓打,不知能否接受。

    誰知曹丕一見到司馬懿,立刻走過去,一躬規規矩矩鞠到底:“多謝司馬公子救命之恩。

    ” 司馬懿眉毛一挑:“哦?二公子不記恨我打你?”曹丕正色道:“若非此計,我豈能脫身。

    大恩還不及謝,怎麼會心懷怨恨。

    司馬先生您急智着實讓人佩服,尤其是殺潑皮時的殺伐果斷,真是棒極了!” 開始曹丕還說得鄭重其事,說到殺潑皮時,不免眉飛色舞起來,露出頑童本性。

    司馬懿大笑:“二公子不嫌我手段太狠辣就好。

    ” “我父親說過,要成非常之事,要有非常之人,行非常之舉。

    司馬先生你一定會成為他的知己!” 他說話時雙目放光,可見對司馬懿是真心欽佩。

    劉平在一旁,表情有些不自然。

    司馬懿為了達成目的,從來不憚于任何手段,而曹丕恰好也是同一類人。

    兩人甫一見面,一見如故,一點都不奇怪。

    可這種行事風格,劉平并不喜歡,還一度想把曹丕扭轉過來——可他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代,司馬懿和曹丕的方式才是最合适的。

     司馬懿忽然轉過臉來,對劉平道:“陛下你可不要學我們。

    臣子有臣子之道,天子有天子之道,不是一回事兒。

    ”劉平尴尬地笑了笑,知道自己這點心思瞞不過司馬懿,這是他在試圖開解自己。

     曹丕一聽司馬懿口稱“陛下”,立刻猜出劉平把兩人身份都告訴司馬懿了,不禁好奇道:“陛下您對司馬先生如此信任,莫非之前你們認識?”司馬懿面不改色:“我也是靖安曹的人,是郭祭酒安插在邺城的眼線。

    ”靖安曹在各地都有耳目,多是利用當地大族的人,這個理由順理成章,曹丕“哦”了一聲,不再追問。

     接下來,曹丕把自己在監獄内外的遭遇講了一遍。

    劉平和司馬懿都沒想到,關在曹丕隔壁的那個健談大儒,居然是田豐。

    這個人是袁紹麾下最知名的幕僚,無論是聲望還是才智,都淩駕于沮授、審配、逢紀、公則等人之上,是冀州派的山嶽之鎮。

    南陽派和颍川派策動袁紹讨伐曹操時,田豐極力反對,甚至不惜公開指責袁紹,結果惹得袁紹大怒,把他關在監牢裡,誰也不許探望。

     “你身為曹氏之子,能得到這位河北名士的指點,福分不小啊。

    ”劉平道。

     曹丕歎道:“那是多麼偉大的一個人,我能得拜為一夜之師,真是幸運。

    這等人才,卻不為袁紹所用,他一定會敗給我父親的。

    有朝一日,我要進入邺城,親自把田老師迎出牢獄。

    ” 司馬懿道:“田豐地位極高,對袁紹高層秘密一定知道不少。

    二公子你可曾聽到過什麼?”于是曹丕把田豐臨行前那幾句話也複述出來。

    司馬懿聽完以後,捏着下巴道:“審配對非冀州的大族子弟要有動作?這個消息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劉平見他眼神閃爍,就知道一定是在琢磨什麼辛辣的東西。

    這時候曹丕補充道:“我還從田老師那裡套出了許攸的下落。

    他如今被袁紹軟禁,沒有袁紹本人的手令,都不得靠近。

    ” 司馬懿看了眼劉平,後者輕輕擺了擺頭。

    劉平找許攸的目的,司馬懿是知道的。

    但曹丕為何要找許攸,這就沒人清楚了。

     這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任紅昌突然上前一步,眉頭緊皺:“二公子,那輛倒地的馬車……那個車夫,生得什麼模樣?”曹丕一愣,他剛才叙述的重點都放在田豐身上,對那輛馬車隻當是意外事故而已,沒多注意。

    在任紅昌的要求下,他努力回憶了一番,略做描述,任紅昌情緒陡然激動起來:“是了,就是她。

    ” “誰?” “呂布的女兒呂姬!想不到沮授居然把她藏進了袁府,怪不得我尋不着!”任紅昌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莫非是個啞巴?”曹丕驚道。

     “不錯。

    她是天生口不能言,不過呂溫侯毫不嫌棄,仍很寵愛她。

    ” 劉平和曹丕都是一陣驚訝。

    呂姬居然在袁府,還化裝成車夫掩護袁熙的老婆甄氏出逃,此中蘊涵的曲折内情,可當耐人琢磨。

     審配的野心、許攸的處境、呂姬的出逃、甄氏的态度……曹丕這短短一夜,勾出了一大堆線索,千頭萬緒。

    在場的幾個人又都各懷心思,一時間全沉默不語,試圖從中理出個次序來。

     “不能借助東山的力量嗎?”司馬懿突然問。

    如果這裡有蜚先生的東山耳目,就容易多了。

     “東山被嚴格限制在前線以及敵區發展,在冀州反而沒多少根基。

    袁紹終究是對蜚先生不放心。

    ”劉平回答。

     司馬懿閉目略微思考,露出笑意,他忽然指向劉平:“陛下你要找許攸。

    ”脖子迅速轉動,又看向曹丕,“你也要找許攸。

    ”他又指向任紅昌,“你要找呂姬。

    ”他最後又指向自己,“而我們所有人,都希望做完這些事以後,順利離開邺城。

    一共是這幾件事,對不對?”其他三個人都望着他,等着下文。

     司馬懿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着下巴,在屋子裡一瘸一拐地踱了幾步,忽又回身,欲要開口,卻忽然啧了一聲,自嘲似的擺了擺手:“我已有了一個一石四鳥之計。

    ” 等到司馬懿說完以後,任紅昌皺起眉頭:“聽起來不錯,可是這計謀完全以你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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