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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血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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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本想找曹丕談談心中的疑惑,沒想到一回帳内,曹丕把外袍脫下來扔給他,又招呼史阿出去練劍了。

    鄧展隻得捧着袍子,在一旁看兩人練劍。

     他這一看,真是越看越心驚。

    鄧展算是劍擊好手,他發現曹丕和史阿的劍術,和兩個人的風格非常接近:一個叫王服,一個叫王越。

    這是天下聞名的王氏快劍! “這個叫史阿的人對王氏快劍這麼熟悉,怕不是和王越有什麼關系,二公子可就危險了……” 鄧展想到這裡,不由得遍體生寒,想過去阻止。

    但他忽又想到二公子如今隐姓埋名,一定有大圖謀,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他正遊移不定,突覺身旁一陣殺氣彌漫過來,下意識地去閃避。

    可那殺氣卻如影附從,始終鎖定在他身上。

    鄧展大傷初愈,始終躲閃不開,他猛然擰頭看去,卻發現站在身後的是徐他。

     “你在看什麼?”徐他一臉淡漠地問。

     “看二公子練劍。

    ”鄧展回答。

     “你叫鄧展?是曹賊的虎豹騎?”徐他說話沒有任何鋪墊,也不繞任何彎子,就與快劍一樣,直進直退。

    鄧展稍微猶豫了一下,覺得沒什麼好隐瞞的,點了一下頭。

    徐他眼神裡迸出一道寒芒:“你去過徐州?”鄧展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道:“沒有,我是興平二年入仕的。

    ”曹操屠徐是在興平元年,那時候鄧展還在中原遊蕩。

     徐他眼裡的殺氣消失了,想轉身走開。

    這次卻輪到鄧展提出了問題:“他們練的劍法,是王氏快劍?”徐他道:“是。

    ”鄧展又問:“教者與王越有什麼關系?”徐他道:“史師兄是師父大弟子。

    ”鄧展心中一驚:“那你們的師父呢?”徐他道:“不知道。

    ” 鄧展越發迷惑:“你為何追随二公子?你師父知道麼?” “師父不知道。

    魏公子答應我,會給我創造機會親手殺死曹賊。

    ” 鄧展脫口而出:“這,這怎麼可能?”徐他以為他質疑的是魏文的能力,特别認真地點了點頭:“這是可能的,因為我看到劉先生和魏公子在白馬守軍的配合下逃入袁營。

    他不答應,我就把這件事公開說出去。

    ” 鄧展顧不得感慨徐他說話的直率。

    他陡然意識到,整個事件遠比他想象中複雜。

    這個叫徐他的人,明明對曹公懷有刻骨仇恨,卻被二公子羅緻帳下,卻又像是掌握了二公子的什麼秘密,語帶脅迫。

    他連忙閉口不言,若是貿然開口,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把曹丕帶入死地。

     這時候,遠處的曹丕發出一聲大吼,挺劍刺向史阿。

    這一劍又快又狠,史阿猛地敲在曹丕手腕上,當啷一聲,長劍落地。

    鄧展看得出來,曹丕這一招殺意盡現,史阿不可能在不傷他的情況下拆解,所以才下了狠手。

     “再來!”曹丕喊道。

    鄧展望着俯身撿劍的少年身影,心中突然有一種不安。

    兩人初見之時,鄧展明明已喊出二公子,曹丕仍然刺出那必殺的一劍來。

    這說明,曹丕為了維護他的神秘計劃,不惜一切代價。

    如果自己流露出不該有的興趣,或者說出不該說的話,曹丕就會毫不猶豫地出手殺人。

    鄧展的頭有些疼,他揉了揉太陽穴,暗自下了決心,除非二公子主動開口,否則絕不可輕易與二公子交談,最好什麼都别說。

     “也許問那個叫劉平的人,會知道些端倪吧。

    ”鄧展對那個人,實在是有一種難以描述的熟悉感,總忍不住要去找個理由接近他。

     曹丕不知道鄧展在一旁的糾結,他現在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興奮狀态。

    劉平剛才告訴他,王越的下落已經找到了。

    蜚先生的耳目十分廣泛,他們最後一次發現王越的蹤迹,是在烏巢。

     烏巢位于白馬城的西南方,夾在延津與陽武二城之間,是酸棗縣的治所之在。

    在它的南邊有一大片大澤,叫做烏巢澤,地名因此而得。

    烏巢大澤裡水泊星羅棋布,沼澤遍地,地勢十分複雜,是水賊盜匪們最好的藏身之處,是個著名的賊窩——不過袁曹開戰以來,那些烏巢賊都銷聲匿迹了。

     蜚先生告訴劉平,東山與王越之間,是單純的買賣關系:東山出錢出糧食,王越給他們提供訓練有素的殺手——事實上,史阿和徐他就是這麼被雇傭潛入白馬的——所以王越此時出現在烏巢有什麼打算,東山也不是特别清楚。

     蜚先生肯定不會吐露全部真相,但至少這個地點是确鑿無疑的。

     曹丕不關心王越想幹什麼,他隻知道這個人還活着,而且很可能會再度出現在視野裡。

    他内心的驚喜與恐懼同時湧現,交錯成五味雜陳的興奮感。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這麼聲嘶力竭地與史阿對練,是為了發洩得知仇人下落的狂喜,還是為了掩蓋内心那揮之不去的陰影。

     “克服對狼的恐懼的辦法,就是再靠近它一點,直視着它。

    什麼時候它先挪開視線,那麼你就會徹底擺脫恐懼。

    ”劉平把他的狩獵心得告訴曹丕,曹丕也喜歡打獵,對這個說法深信不疑。

    他知道以自己的水平,再練三十年,也打不過王越,曹丕不打算追求所謂的“公平決鬥”,隻要最後一劍是他親手刺出就行。

     “隻要他現出蹤迹,就一定有辦法!” 想到這裡,曹丕又狠狠地刺出一劍,眼神裡湧現出與他年紀不相稱的狂熱與狠戾。

     少年在火炬下亢奮的身影,除了被史阿與鄧展看在眼中,同時還映在了劉平的雙眼裡。

    此時他正站在一棟簡易望樓上,位置是在整個營地東南凸出部的一處高坡上。

    這裡可以居高臨下地俯瞰着整個營地,也能對東南方一百步内的動靜做出反應。

     這望樓是用事先打造好的良木拼接而成,不用鐵釘與魚膠,純以榫卯構成,拆卸都非常方便,适合在行軍途中作為警戒之用。

    但代價就是,它不夠結實,人爬上去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無法承載太多重量。

     公則給劉平安排了幾位随從,不用問,他們都負有監視之責。

    當劉平提出想要爬到望樓上去看看時,這些随從面露難色,這望樓太過輕薄,多過兩個人上去,說不定就塌了。

    劉平說既然如此我一個人上去就好,随從們商量了一下,答應了。

    望樓之上隻有空蕩蕩的一個台子,隻要下面圍好,不怕他做出什麼事情來。

     劉平爬到望樓之上,先是凝望曹丕的方向良久,然後雙手扶住脆弱的護欄,把身子探出去,望向遠處。

    這種感覺,和自己的處境何其相似:高高在上,腳下卻是一棟搖搖欲墜的危樓,随時可能傾覆,摔個粉身碎骨;縱然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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