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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刘平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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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的洞穴,土地都頗為濕潤。

    這估計是以前白馬城的什麼人沿着地下河道修建的。

     曹丕和劉平不确定史、鄧二人能拖延追兵多久,他們隻能不顧一切地拼命向前爬去。

    很快這兩個逃亡者膝蓋處的布被磨破,雙手也蹭出了血,腦袋因為無法判斷高度撞上牆壁好幾次,但是不能停。

    至于這條通道盡頭在哪裡,城内還是城外,會不會恰好落在袁紹軍的營中,他們完全不知道,也沒有時間去想。

     忽然前面曹丕停住了,劉平差點一頭撞上他的屁股。

     “怎麼了?” “到頭了。

    ”曹丕的語氣不算太好。

     劉平心裡一沉,這是最差的局面,意味着敵人可以輕松地甕中捉鼈。

    曹丕慢慢退後一點,劉平點亮最後一個火折子,火折的光芒灑滿了整個幽暗的地穴。

    他在周圍照了一圈,發現曹丕說的沒錯,周圍都是嚴實的泥土,沒有路了。

     劉平剛要開口說話,忽然怔在了那裡——曹丕的雙頰居然有淚痕,這些眼淚把沾滿泥土的臉上沖出一道道溝壑,像是一隻花色狸貓,格外醒目。

    可以想象,剛才曹丕一邊在通道裡鑽行,一邊無法控制地淚流滿面,卻倔強地不肯發出聲音來。

    隻是不知他是在為什麼而哭泣。

     曹丕意識到劉平奇怪的眼光,連忙用袖子擦了擦臉,拂去淚泥,故作冷漠道:“身後的追兵随時可能追上來,現在我們怎麼辦?現在折返回去,也許還能幫他們省點腳程。

    ” 劉平眉頭皺了起來,他有一個問題始終想不明白,遂問:“奇怪,如果這邊是死路,那到底為什麼要修這麼一條密道啊。

    ”曹丕道:“也許原來是通的,後來坍塌了,史阿和徐他那兩個笨蛋沒仔細勘察,隻道聽途說,以為退路仍在。

    ” 聽到這句話,劉平的眼睛一亮,似乎捉到了什麼東西。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白馬城距離黃河很近,對不對?”曹丕點點頭。

    劉平又道:“黃河是會改道的,對不對?” 曹丕點點頭,說光是桓、靈二帝期間,就改過兩次,還鬧出水災。

    治黃是曆代施政的要策之一,曹丕被有意識地培養政治能力,關于治黃的掌故也頗有涉獵。

     劉平急切地說道:“常理來說,白馬城的通道出口,必在河畔某處隐秘之所。

    而出口年久失修,十有八九已坍塌封閉,然後又逢江河改道……” “你的意思是……”曹丕也漸漸明白過來。

     劉平拿指頭戳了戳濕潤的頂壁泥土:“這泥土水氣特别重。

    我們現在,是在黃河下頭。

    ”曹丕慘然搖搖頭:“就算你說的對,又如何呢?我們還是死路一條。

    ” “你會遊泳嗎?”劉平突然問。

    曹丕剛想說學過一點,但馬上頓住了,臉色變得煞白:“你不會是要挖破這道障壁,把黃河之水灌進來吧?” “我們沒有别的選擇。

    ”劉平開始用五指插入頂壁,抓下一把泥土,“決口的瞬間,我們可以從黃河底部遊出去,絕不會再有什麼追兵了。

    ” 曹丕想着那些追兵在爬到一半時被突然湧入的黃河水淹沒的場景,眼神閃過一道厲芒:“好吧,我們就搏一搏!”他解下腰間的長劍,也開始戳挖洞穴上部。

    兩個人用盡各種法子,挖下大堆大堆的泥土。

    隻見越往上挖,泥土越濕潤。

     劉平遞給曹丕一個牛皮水袋,這也是從士兵服裡拿來的。

    曹丕不解,劉平解釋說等一下決口時,你把牛皮水袋口紮緊套在口鼻處,可以在水裡多撐一會兒。

    曹丕問你怎麼辦。

    劉平揚了揚手掌:“我以前經常去河裡遊泳,水性好得很。

    ” 曹丕心裡有些奇怪,這皇帝自幼颠沛流離,被人挾持來挾持去,什麼時候有這種空閑。

    他接過水袋,眼神複雜地看了眼劉平,遞過去:“天子犯險,臣子豈能偷生?還是你用吧。

    ”劉平推了回去:“這裡沒有君臣,隻有長幼。

    我就是你大哥,弟弟要聽哥哥的話。

    我們沒時間了。

    ” “大哥麼……”曹丕細細咀嚼着這個詞,居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把牛皮袋吹脹。

    這時在他們身後,已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追兵已經逼近了。

     “準備好了麼?我要挖了。

    ”劉平感覺到快挖透了,讓曹丕做好準備。

    曹丕把長劍奮力插入下面的土裡,隻留半個劍柄在外,然後一手捂住牛皮袋,一手抓緊劍柄。

    劉平也騰出一隻手握住劍柄,另外一隻手用力往上面一掏,登時感覺前方阻力一小,然後被冰涼的液體所包圍。

     幾乎在一瞬間,大量河水以洞口為中心沖破頂壁,居高臨下地湧入地穴。

    兩個人一下子全都被浸沒在冰冷之中。

    他們憋住氣,握着劍柄都沒有動。

    此時河水初入,沖擊力非常之大。

    他們需要的是固定住身形,不要被重新沖回地穴裡面。

     這一條黃河分出的小小水龍灌入通道,靈巧而迅猛地向前延伸,那些在狹窄通道裡匍匐前進的士兵們一下子就被淹沒,他們無路可退,隻能痛苦地抓着洞壁,窒息而死。

     白馬城的地勢比黃河要高,河水順着通道灌入到了一定高度,就不再上漲了。

    當劉平感覺水流趨緩時,他在水裡鼓起腮幫子,松開劍柄拍了下曹丕的肩,示意可以上去了。

    兩個人一起松開劍柄,身子扭動着朝上面遊去。

     深夜的河水格外冰冷,水中世界要比岸上更黑暗。

    那是一種徹底的黑,光是壓迫感就足以令人窒息。

    劉平幾乎無法辨明上下,隻能憑着感覺遊動,還要不時與暗流作鬥争。

    他在河内經常和司馬懿偷偷下河捉魚,水性還不錯,但在黃河裡暢遊還是第一次。

    遊着遊着,劉平覺得自己的氣不夠用了,肺中已搜刮一空,四肢開始變得綿軟無力,而河面似乎還在遙不可及的彼方。

     “幸虧把牛皮水袋給了曹丕,不然他這麼小年紀,絕不可能憋那麼久。

    ” 劉平欣慰地想着,眼前開始有黑點冒出來,動作慢慢僵硬,身子也明顯麻木起來。

     “堂堂大漢天子喪身河中,這可真是窩囊的死法……伏壽還不知會怎麼罵我呢……奇怪,我怎麼看到曹丕坐上皇位的樣子呢,果然是腦子開始進水了嗎……喂,仲達……” 無數片段的思緒飛快地掠過劉平的眼前,他索性不再費力掙紮,身子完全放松下來,放松下來,想就這樣慢慢沉下去。

    一種解脫的快·感,奇妙地滲透入心中,以至于那喘不過氣的痛苦,都因此而消弭。

     這時從黑暗中伸出了一隻手,死死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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