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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条暗流波浪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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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不知道曹丕同行。

    在他的心目中,失蹤的不過是個繡衣使者罷了,不值得特别關注。

    若不是蜚先生先後幾次寫信,他才沒興趣留意這些事。

     徐福看到王越的反應,心中稍定。

    看來袁紹方也失去了對劉平的掌握,這總算是個好消息。

    他不能深問,唯恐王越看出破綻,便拱手告辭,轉身離開。

     王越在他身後突然說道:“我一直很好奇。

    你一個讀書人,為何要選擇做我們這一類以武犯禁的遊俠?” 徐福肩膀微顫,可他什麼也沒說,繼續朝前走去。

     “一個人适合不适合劍擊,老夫一看便知。

    你雖然隐術無雙,劍術出衆,可終究不是這塊料。

    你骨子裡,根本還是個讀書人,還憧憬着有朝一日能登朝拜相、輔弼王佐。

    你若不及時回頭,便隻能在這條路上走到黑了。

    ” “這與你無關。

    ”徐福冷冷回答,沙礫滾動般的嗓音卻失去了往日的淡定。

     “你的母親尚在吧?”王越問。

    徐福聞言,肩膀微顫,眼神變得銳利:“你要做什麼?” 王越道:“當年老夫傷你,未嘗沒有愧疚,所以這次給你個忠告。

    若你還想走這一條路,這個軟肋須要盡早解決,否則早晚會被拖累。

    ” 徐福停下腳步,回過頭:“那麼你呢?已然全無弱點?” “老夫家中親眷死得幹幹淨淨,兩個弟子也都不在身邊,生死都是一人,還有什麼好怕。

    ” 王越的聲音裡殊無自豪。

    徐福總覺得今日的王越與往常不同,睥睨天下的豪氣仍在,隻是多了一絲不該存在的憂傷——不知這是否與他遭遇了那個身在曹營的弟子有關。

     這時一陣撲簌簌的聲音傳來,兩人同時擡頭,看到一大群烏鴉自樹頂飛起,散在烏巢大澤的天空中。

    王越道:“聽聞此地烏鴉極多,無樹不巢,是以名為烏巢。

    這裡,可真是個不祥之地啊。

    ” 張繡站在望敵樓上,袁軍的陣勢在遠處已隐約可見。

    讓他不安的是,袁軍并沒有急于發動進攻,而是慢條斯理地開始築起營寨來。

    這些營寨十分簡陋,但布局卻如同魚鱗一樣,層層疊加,環環相連。

     可就是這些東西,讓張繡心驚膽戰。

    袁紹軍明顯改變了思路,打算打一場持久戰。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這些魚鱗寨不夠結實,但便于互相支援,一寨修妥,可以掩護工匠在稍微靠前一點的地方繼續修建,一口氣能修到敵人鼻子底下。

    會如同一座磨盤,緩慢而有力地把曹軍最後一滴血和糧草都磨平。

     “張将軍不必那麼擔心。

    ”楊修站在一旁,漫不經心地安慰道。

    他的安慰沒起到任何作用,張繡一轉身,憂心忡忡地走下望敵樓,神色惶然。

    楊修尾随而下,下到一半樓梯的時候,忽然開口道:“張将軍莫非是後悔了?” 張繡的右腿剛要邁出去,聽到這句,腳下一空,差點跌下樓去。

    他雙手扶牢扶手,回頭憤怒地說道:“德祖,有些話不可以亂說!” “是,是。

    ”楊修賠着笑臉閉上嘴。

    有些話不是不能說,隻是不能亂說。

    他已經看到張繡心中那搖曳不定的信心,似是風中之燭,随時可能吹熄。

     他們回到營帳内,張繡鋪開牛皮地圖,可他的眼神沒有焦點,明顯心不在焉。

    楊修也不言語,跪坐在一旁,難得地手裡沒玩骰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好似賈诩。

    他自從把白馬的辎重順利帶回了官渡以後,郭嘉把他不動聲色地從張遼、關羽身邊調開,轉而輔佐張繡——這正中楊修的下懷,他一直就希望能接近這位不安的将軍,如今賈诩不在,可以說是個絕好的機會。

     張遼、關羽的心中已經被埋下了種子,如果在張繡這裡再取得突破,漢室在曹氏軍中的空間,便可大大拓展。

     楊修發現,張繡是一個極為謹慎甚至可以說膽小的人,一句輕佻的玩笑,就會緊張半天。

    開始楊修以為這是新加入曹營的緣故,但很快他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張繡的緊張,應該是源自于他與曹操之間的仇恨。

    可楊修對這個判斷始終不那麼自信,總覺得另有隐情。

    于是他不斷地用言語挑撥,試圖把張繡心中最深的那根刺拔出來。

     營帳裡的氣氛安靜而怪異。

    過了一陣,張繡重重地把地圖扔下,對楊修道:“德祖,你怎麼看?” 楊修微微睜開眼睛:“什麼怎麼看?戰局,還是将軍的處境?”張繡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前者!”他知道這個叫楊修的讨厭鬼是董承之亂的曹家内應,還是楊彪太尉的兒子,盡量不可得罪。

    但他無時無刻不刺上一句的風格,教張繡非常無奈。

     楊修道:“若是戰局的話,将軍大可不必擔心。

    有郭祭酒、賈老先生他們在,袁紹軍翻不出花樣。

    ”張繡霍然起身:“我怎麼能不擔心!袁紹軍幾倍于我軍,如今又是步步為營,一點點壓過來。

    怎麼破解!” 楊修道:“看來将軍你是特别想知道郭祭酒他們在想什麼喽?” “是!” 楊修指了指自己,下巴微擡:“那你可是問對人了。

    在曹營裡,若說隻有一個人能号住他們的脈,那就是我了。

    ”張繡一聽,重新跪回去,态度客氣了不少,誠心向他請教。

     楊修把地圖拿過來,在上頭拿颀長的指頭一比畫:“我軍此前在白馬、延津兩場小勝,卻在烏巢吃了虧。

    若你是袁紹,會如何做?” 張繡看了眼地圖,思忖片刻,答道:“若我是袁紹,會先控制烏巢,再以此為基點全線壓上。

    ”楊修道:“官渡以北,有東、西兩個要點:東邊烏巢,西邊陽武。

    陽武地勢開闊,正适合用兵,遠比烏巢大澤要便當得多,袁紹為何要走烏巢?” 張繡奇道:“德祖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我軍在西邊連斬顔良、文醜二将,烏巢卻兵敗如山,換了誰做主帥,自然都會趨利避難,借着勝勢先取下易與之地,何必去堅城下拼個頭破血流呢?” 不知何時,楊修的手裡又出現了骰子,握在手裡好似一枚藥丸:“這烏巢,就是一枚藥丸。

    你逼着别人吃,别人心中必然生疑。

    倘若你擺出拼命搶奪的姿勢卻力有未逮,他們反倒以為是什麼仙丹妙藥,迫不及待一口吞下了。

    ” 張繡的大手一下子壓住地圖,一臉驚訝。

    楊修緩緩點了一下頭:“郭祭酒處心積慮,示敵以弱,正是為了讓袁紹心甘情願地取道烏巢,進攻官渡。

    ” “可……可即便袁紹選擇烏巢,我軍又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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