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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河底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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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後不管義莊了,本地人仍習慣稱他們為撈屍隊,僅僅負責在河裡打撈浮屍和兇器,從來不參與破案,岸上的事不歸他們管,但郭師傅在解放前就吃這碗飯,一般人沒有這麼豐富的經驗,這次隻因要破海河裡鬧水鬼的案子,讓做夢也夢不到的邪行事兒找上他了。

     一九五三年八月,海河裡的水鬼還沒找到,鐵道橋附近又出人命了,那一年天津市内發生了幾件聳人聽聞的案子,頭一個是河底電台,二一個是人皮炸彈,咱得一個一個的說。

     事情有先後,先說河底電台,距鐵道橋不遠是老龍頭火車站,也叫東站,始建于清代,東南西北四個火車站,頂數東站最大,是貨運客運的主要交通樞紐,有好幾條鐵道,其中一條經過鐵道橋,鐵道橋橫跨海河,東側是老火車站廢棄的貨廠,西側是有年輕工人淹死的軍需廠後牆,兩邊的橋膀子底下長滿了荒草,夏天蚊蟲極多,附近沒有住家,入夜後,基本上沒人到這來。

     橋膀子是方言土語,指大橋兩端跟河岸相接的地方,鐵道橋當初由比利時人設計建造,日軍占領時期經過加固,鋼筋水泥結構,非常結實,下邊的河水很深,有個鐵道上的工人晚上值夜班,家裡讓孩子來給他送飯,十一二歲的半大孩子,給父親兒送完飯,到廢棄貨廠後的野地裡抓蛤蟆玩,一去再沒回來,第二天讓路人發現變成了河漂子,估計是昨天半夜掉進河裡淹死了,家裡人哭天喊地叫屈,這孩子不會水,也怕水,天再熱也不可能下河遊泳,平白無故怎麼會淹死在河中? 因為幾天以前,就在同樣的地方,淹死過一個軍需廠的工人,所以謠言傳得更厲害了,都說這河裡有淹死鬼拽人,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全跑出來了,打撈屍體的當天,郭師傅也在場,老梁問他怎麼看,郭師傅說看這孩子身上穿着衣服,這些半大的小子,深更半夜下河遊野泳,任誰也是光着屁股,既然穿着衣服,那就是沒打算下水,準是走到河邊,讓什麼東西給拽下去淹死的。

     六 當天傍晚,郭師傅帶着丁卯,開始在鐵道橋的橋膀子底下蹲守,夜間躲在亂草叢中喂蚊子,這份罪簡直不是人受的,可天黑後連個鬼影子也沒見到,唯有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四處一派沉寂,他們兩個人白天要當班,夜裡到橋邊蹲草窩子,野地裡蚊蟲多,尤其是有毒的海蚊子,在這說“海”,也是方言土語,是大的意思,海碗是大碗,海蚊子單指野地裡的大蚊子,黑白相間帶花翅兒,逮着人往死裡咬,咬上一口好幾天不消腫,隻能多穿衣服,蒙住了頭臉,好在河邊荒地半夜很涼快,勉強可以忍耐,苦等到天亮,河面上始終靜悄悄的,什麼都沒出現,要是換成旁人,一天也受不住,郭師傅他們可真能咬牙,堅持到第三天深夜,看到河裡有東西出來了。

     那天有雨,雨下得很密,郭師傅和丁卯下了班,等到天一擦黑,倆人又去鐵道橋貨場一帶蹲守,将自行車放倒,披上雨皮坐在亂草叢裡,下雨不至于再受草蚊子叮咬,可三伏天捂着又厚又不透氣的雨披子,身上捂出了濕疹,癢得忍不住,一撓全破了,躲在濕漉漉潮乎乎的蒿草中,要不錯眼珠兒地盯着河面,有月亮還好說,如果天色陰沉,深夜裡遠處什麼都看不見,又不敢抽煙提神,就這麼熬鷹似的盯着。

     按丁卯的意思,沒必要倆人全跟着受罪,可以一個人輪流盯一天,這麼一晚上接一晚上的盯下去,忍受河邊的悶熱蚊蟲潮濕之苦,白天又得當班,換了誰也是撐不住。

    郭師傅不這麼想,鐵道橋下邊傳出水鬼拽人的事情,接連出了兩條人命,全出在深更半夜,透着邪行,他不放心丁卯一個人蹲守,兩個人在這盯着,可以倒班睡一會兒,不至于放過和面上的動靜,萬一遇上事,哥兒倆也能有個照應,别看這麼苦這麼受罪,他是一點怨言沒有,不是說覺悟高有多高,那時沒别的念頭,隻是覺得海河裡出了人命,水上公安理所當然該管,吃哪碗飯辦哪樁差,天經地義不是? 等到半夜,雨住了,天上有朦胧的月光透,緊跟着蚊子就出來了,河邊蚊子最多,因為蚊子在水裡産卵,如果拿手電筒照過去,能看見一圈圈黑色的霧團在飛,那都是野地裡的大蚊子,咬完人身上長紅點,專往人身上傳瘧疾和絲蟲,哥兒倆有經驗,一是捂嚴實了,二是帶了兩頭大蒜,一旦讓蚊子咬到,馬上用蒜在紅癢之處塗抹,雖說是土方子,可真管用,那也架不住河邊草叢裡的蚊子狠盯,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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