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劫到,這白四虎是膽大亡命心黑手狠的兇徒,從不把公安放在眼裡,自認為作案沒有規律,不會被任何人發現,但他聽外邊風傳河神郭得友要查刨锛打劫的案子,解放前早已聽說郭師傅怎麼怎麼厲害,想起因果報應之說,心裡竟不免發慌打怵,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總覺得自己讓人給盯上了,隻要身邊有些個風吹草動,便以為是河神郭得友帶公安找上門來。
一九五四年正好進行肅反運動,全城大搜捕,軍管會、民兵、巡防隊全部出動,馬路上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挨家挨戶登記戶口,到處張貼布告,嚴查一切身份來曆不明的可疑之人,并且指明了要拿刨锛打劫的兇犯。
然而以當時的情況而言,公安怎麼查也查不到白四虎頭上,此人其貌不揚,是個掉人堆裡找不出來的主兒,出門又不說話,向來是受别人欺負,響屁都沒放過一個,誰會想到他是刨锛打劫的兇徒?郭師傅又在撈屍隊幹活,每天家裡外邊的忙,也不是專管破案的,隻是白四虎自己做賊心虛,越想越怕,又由怕生恨,把郭師傅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在家忍着一直不敢再去作案,說話到了一九五四年,陰曆五月初四,端午節之前那天,家家戶戶包粽子,白四虎實在忍不住了,半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低聲跟他媳婦商量:“我這兩天心神不安,隻怕要出事,我想我也别等着姓郭的上門逮我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上他家把他弄死,往後咱們一家三口就睡得安穩了,你看行不行?”他媳婦躺在一旁不言語,白四虎又問:“你要不言語我可當你答應了?”他媳婦仍然一動不動的躺着不出聲,也不可能開口說話,因為這個女的不是活人。
八
刨锛打劫的白四虎,家裡有媳婦有孩子,一家三口,活人卻隻有他一個,他媳婦是個死人,孩子是小鬼兒,除了白四虎誰也看不見。
咱得交代一下這是怎麼個由來,前幾年,白四虎在路上遇到一個女子,她半夜三更孤身一人走路,走在半道讓白四虎用刨锛砸倒了。
白四虎越看這個女人長得越好,後悔怎麼一下給砸死了,一時心生邪念,将女屍放在車上推回家,他家住的地方很偏,天還沒亮,周圍的住戶都沒發現,回到家看這女屍面容如生,腦袋後邊也不冒血了,就跟睡着了一樣。
白四虎打了三十多年光棍,沒娶過媳婦,便躺在炕上摟着死人睡覺,不睡覺的時候跟女屍說話解悶兒,每天給女屍喂肉湯,抹身子,當成自己的媳婦來照顧。
說來也怪,這個女的死是死了,可是并未腐臭,還能灌得下湯水,民間稱此為活屍,過了幾個月,肚子吹氣賽的變大,居然還有了身孕,但不足月就生産了,生下來是個死胎,他卻每天在屋裡呼來喚去,起個小名叫小虎,好像家中真有個孩子滿地跑。
半年後這個女人身上開始發臭,肉湯再也灌不進去,之前還是“活死人”,那時候不懂什麼植物人,說老話就是“活死人”,後來确實死了,白四虎舍不得将女屍埋掉,但屍臭遮不住,天也熱,死人味兒越來越大,過不了幾天,周圍的住戶都得找來,他一想怎麼辦呢,心生一計,一大袋一大袋地往家背鹽,用鹽把女屍腌起來,街坊鄰居看見了,都以為白四虎口重,愛吃鹹,天津衛臨近海口,蘆台自古産鹽,也沒人覺得奇怪,這一來死屍沒味兒了,隻是不能再親熱,因為太鹹,能齁死賣鹽的。
白四虎腦子不正常,仍把這女屍當媳婦,又想象那個孩子也在,一家三口關起門來過日子,周圍的鄰居竟沒一人發覺,夜裡他起了殺心,天亮後跟媳婦說:“你在家好好看着孩子,我去找姓郭的,不在他腦袋上鑿個窟窿,咱往後過不安穩,等我回來給你們娘兒倆買粽子吃。
”
他自己叨叨咕咕,起身穿上衣服,先忙家裡的活兒,陰曆五月初五是端午節,當時還保持着舊俗,家家門楣上挂艾蒿,因為天時漸熱,挂艾蒿的用意是驅除毒蟲,百姓們用艾蒿搓成繩子,曬幹後點燃了,可以趕蚊蟲驅邪祟,老話說得好“端午不帶艾,死了變妖怪”。
以前過端午,還把雄黃參到酒中,用雄黃酒給小孩畫虎,就是蘸上雄黃酒,在小孩額頭上畫個王字,并且在口鼻耳目等處畫圈,據說這樣也可以防蟲,并用紅紙剪成五毒形象,糊在窗戶牆角各處,這是五毒紙,在民間也叫除五毒,五毒是指蠍子、蜈蚣、長蟲、蟾蜍、壁虎,根據地區不同,五毒也不完全一樣,除五毒的日子多在清明谷雨前後,家裡有孩子的,還要請老娘婦女用五彩絲線,做成小粽子小篦子小老虎等物,給小孩挂在脖子上,白四虎也按照過端午的習俗,在家裡糊上五毒紙,又給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兒子畫虎,忙活到下午,将刨锛兇器塞到後腰,徑直去找郭師傅。
可走到胡同口又轉回來,别看白四虎以往砸孤丁時心黑手狠,到這會兒卻不敢動手,心裡真是怵,垂頭喪氣地回了家,剛是下午,天還沒黑,但是關門閉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