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第一種是為了把碗洗幹淨而洗碗,第二種是為了洗碗而洗碗。
”吉姆很高興地說:“我選第二種,為了洗碗而洗碗。
”從那時起,吉姆就知道怎樣洗碗了。
整整一個星期,我都把洗碗的“重任”交給他。
如果洗碗時,我們隻想着接下來要喝的那一杯茶,并因此急急忙忙地把碗洗完,就好像它們很令人厭惡似的,那麼我們就不是為了洗碗而洗碗。
更進一步來說,洗碗時我們并沒有活在當下。
事實上,我們站在洗碗池邊,完全體會不到生命的奇迹。
如果我們不懂得洗碗,很可能我們也不懂得喝茶:喝茶時,我們會隻想着其他事,幾乎覺察不到自己手中的這杯茶。
就這樣,我們被未來吸走了——無法實實在在地活着,甚至連一分鐘都做不到。
吃橘子
我記得數年前,吉姆和我第一次一起在美國旅行,我們坐在一棵樹下,分吃一個橘子。
他開始談論我們将來要做些什麼。
無論何時,隻要我們構想一個吸引人或是令人振奮的計劃,吉姆就會深深地陷入其中,以緻全然忘了他當下正在做的事。
他掰了一瓣橘子放進嘴裡,在還沒開始吃之前,又掰好另一瓣準備送入口中。
他幾乎意識不到自己正在吃橘子。
我隻好對他說:“你應該把含在嘴裡的那瓣橘子吃了。
”吉姆這才驚覺自己正在做什麼。
當時的情景就好像他根本不是在吃橘子,如果說他吃下了什麼,那是在“吃”他未來的計劃。
一個橘子有很多瓣。
如果你懂得好好吃哪怕是一瓣,你大概會懂得好好地吃整個橘子。
但是,如果你連其中的一瓣都不會吃,那麼你是不懂得吃橘子的。
吉姆明白這個道理,他慢慢把手松下來,專注地吃那一瓣已經含在嘴裡的橘子。
他仔細地咀嚼,然後吞下去,接着才再掰一瓣。
後來,吉姆因為反戰運動入獄,我很擔心他能否忍受監獄的四面高牆,于是寫了一封簡短的信給他:“還記得我們一起分享的那個橘子嗎?你在那裡的生活就像那個橘子。
吃了它,與它合為一體。
明天,一切都會過去。
”
日常的正念偈語
三十多年前,我剛進寺廟時,法師給了我一本寶華山獨體禅師寫的小書《毗尼日用切要》,讓我背下來。
那是一本很薄的書,不到四十頁,但它收錄了所有獨體禅師在做任何事務時,用來喚醒自心正念的心法。
清晨醒來,他生出的第一個心念就是:
“睡眠始寤,當願衆生,一切智覺,周顧十方。
”
洗手時,他也這樣提醒自己保持正念:
“以手盥掌,當願衆生,得清淨手,受持佛法。
”
整本書都是由這樣的句子組成,用來幫助初入佛門的修行者安守意念。
獨體禅師以相對簡單明了的法,幫助我們這些小沙彌修習《正念經》當中的開示。
每一次穿衣、洗碗、如廁、疊被、擔水或者刷牙,你都可以照着書中的某個偈語來安守自己的意念。
《正念經》說:
“行走時,修行者應當覺知到他正在行走;坐下時,修行者應當覺知到他正在坐下;躺下時,修行者應當覺知到他正在躺下……無論身體是何種姿勢,修行者都應當對此有所覺知。
如此修習,修行者才能觀照内身,直入正念,安住其中……”
然而,僅僅對身體姿勢保持正念是不夠的。
我們應當覺知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念想與感受,覺知與我們相關的一切。
但是經文為何要教導這些呢?我們如何才能找到修習正念的最佳時機?如果你整天都在修習正念,怎麼會有充足的時間去做所有需要做的事,以改變現狀并建立一個更理想的社會?艾倫如何能夠一邊打理工作、輔導喬伊的功課、給安娜洗尿布,同時還能修習正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