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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韩国烧酒,乳房自查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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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樓的時候,覺出來這個燒酒的後勁兒,眼睛看得真真的,伸腿出去,或高或低,就是踩不準樓梯。

    柳青攙扶着我,精緻的發髻蹭着我的下颌骨,蹭亂的頭發绺滑下來,末梢在我的肩膀上,她小聲說:“别回去了,喝成這樣,要是在樓道裡遇見小紅,忍不住真情告白,就不是今天喝酒的目的了。

    ”我說:“好。

    反正我《命令與征服》也打不過大雞,我不回去了。

    ” 這是我第一次進柳青的房間,感覺像個帳篷,一個全部圍繞柳青生活需要而搭建的帳篷。

     兩個房間,一個大廳。

    一個房間是卧室,放了一個巨大的床墊,但是沒有床框,床墊周圍鋪滿藤草編的墊子,躺在床墊上伸手可及的範圍内散放着花花綠綠的書籍、雜志和碟片,牆上挂滿歌星照片,多數是我不認識的老外。

    另一個房間是書房,反而沒有什麼書,一個小書架空空的,一把大按摩椅,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了個筆記本電腦,熒幕黑着。

    大廳裡巨大的電視機直接擺在地上,音響在電視機旁,仿佛很沉的樣子,另一邊是個半人高的花瓶,裡面插着縮小了的向日葵花,還沒結瓜子。

    電視對面沒有沙發,三堆随形的皮子,皮子裡面是填充物,人倒在上面,這堆皮子就自動形成人形。

    柳青說,别倒在上面,否則你自己爬不起來的,我也沒力氣拉你起來了。

     柳青把我的眼鏡摘了,把我的人體放到卧室的床墊上,說,我先去洗一下,你先緩緩。

    燒酒讓我眼睛一直半閉着,力道綿延不絕,我從另一個角度開始理解,國土被夾在貪婪的中國人、俄國人、日本人之間,為什麼韓國能夠存在這麼久。

    我隐約看到柳青卧室裡,到處懸挂的深藍色和绛紫色垂幔,我的鼻子和耳朵變得比平常大兩倍,嗅覺和聽覺比視覺敏感多了。

     我聞見我呼吸裡燒酒的味道,床上沉積的淡淡的女人的味道,房間裡飄散開的香水味道,窗縫裡滲進來的北京初夏的味道,洗手間裡飄出來的水的味道,浴液的味道。

    這一切和我的宿舍是如此不同。

    人除卻視覺的記憶都是非常模糊的,我隻是依稀記得,我躺在宿舍裡,聞見淡淡的腳丫子味,辛夷和厚樸的腳丫子間或有些細微的差别,沒洗或者沒洗幹淨的飯盆味,樓道裡傳來的鼠食味和玻璃皿密封不嚴漏出來的福爾馬林味,窗戶裡飄進來的東單街上小飯館傾倒一天積攢的泔水的味道。

    我聽見柳青在洗手間裡,水打在浴缸上的聲音,水打在柳青皮膚上的聲音,水順着柳青的身體滑下去的聲音。

    柳青身上裹了浴巾出來,頭發上也裹了一條毛巾,她問,還喝嗎?廚房裡還有好幾瓶挺好的紅酒,有一瓶開了的,喝了一半。

    我搖頭。

    柳青按一下遙控器,客廳裡的音響啟動,我感覺一個大老黑肥腰一轉就到了卧室,到了我面前,開口唱“Whatawonderfulworld”,光線暗淡,老黑的牙真白啊。

    他的腳在地闆上輕輕來回滑動,他吐出的氣打在我臉上,他唱,天藍,草綠,朋友們之間相互緻意,“Whatawonderfulworld”。

    真是好器材,好聲音,比起這個“啼時驚妾夢”,我的随身聽就十分簡陋。

    柳青繼續在鏡子面前用各種溶液處理她的臉,洗手間的門沒關,我看見她沒被浴巾包裹的小腿,胫骨筆直,腓腸肌曲線淩厲,腳趾甲上描畫粉底白色百合花。

     在我幾乎睡着之前,柳青推醒我:“我洗完了,你去吧。

    ” “能不能不去洗啊,姐,我困了。

    ” “不行,人要和豬狗劃清界限。

    ” “我過了豬狗的童年時代,我小時候,家裡沒有熱水,洗澡要去廠子裡,要走十五分鐘,而且路上灰塵很大,夏天一周才去一次,冬天兩周才去一次。

    ”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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