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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翠鱼水煮,七种液体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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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腸的地方了,影響晚上的發揮。

    ” “人體器官有自我抑制作用,如果一點都不吃,過兩三個小時,交感神經系統會給胃發出信号,産生飽脹感,那時候我們正好在花斜,你想吃都吃不下了。

    ” “但是那是假象啊,我胃腸實際上真的是有地方啊,我揣兩斤肥牛下去,飽脹感就消失了。

    ” 辛夷餓到食堂中午快關門的時候,買了一個豬肉大蔥包子,一兩大米粥,一個褶子一個褶子地把包子吃了,一粒米一粒米地把粥喝了。

    然後嚷嚷着要去消食騰地方,拉我爬東單公園的小山。

    抵抗到最後,我屈服了,說,好,爬山可以,不能手拉手。

    辛夷在東單公園的小山上問了無數的問題,比如東單公園如何就成了“玻璃”樂園?如何把“玻璃”同非“玻璃”分開?“玻璃”占人類人口比例多少,占中國人口比例多少,為什麼和蘋果機占個人電腦總數的比例如此相似?東單公園的小山有多大多高,能藏多少對“玻璃”,如果警察決定圍剿,需要多少警力?為什麼人體如此奇妙啊,平常小鴨梨大小的子宮能裝十來斤的小孩,“玻璃”的屁眼能放進一根黃瓜?我說,你再問一個類似的問題,我就拉你去公園門口的春明食品店,在你被餓瘋了之前,喂你半斤牛舌餅。

     五點整,我們四個坐在花斜的大堂,去了大衣,内着寬松的舊衣裳,八目相視,孤獨一桌地等待火鍋開鍋。

    辛夷說服了我們吃涮鍋,燒烤油大,聞着香,吃不下多少。

    七點鐘,辛夷抽開褲帶,卷起來放到大衣兜裡。

    八點鐘,外面排隊的人吵吵鬧鬧,大堂經理微笑着問我們,先生小姐還需要些什麼嗎?同時遙指門口的長隊,“讓我們分享這新年氣氛吧”。

    小紅說,還早,我剛補了牙,吃得慢,才剛吃完頭台。

    九點鐘,小白說,辛夷,你的筷子變得有些緩慢了,我和你打賭,你二十分鐘之内,吃不了三盤肥牛,賭一包登喜路。

    十點鐘,門口的長隊已經不見了,小紅還在一趟一趟盛黃桃罐頭,然後半個半個地吃,我數着呢,第七盤了,人體真奇妙啊,那些黃桃到了小紅身體裡,仿佛雨點入池塘,了無痕迹。

    十一點鐘,我們八目相視,孤獨一桌,望着彼此的臉龐,感覺竟然有些胖了。

    大堂經理獰笑着問我們,先生小姐還需要些什麼嗎?這樣吃有些過分吧?我們如果現在下班,或許還有希望和家人一起聽到一九九七新年鐘聲的敲響。

    我說,我在洗手間看到有人吐了,肥牛和黃桃都吐出來了,漱口之後出來繼續吃,太過分了。

    一九九七年一月十一号,我在報紙上讀到,花斜添了一條規定,限時兩個小時,每延時十五分鐘,多收十塊錢。

    我和辛夷一起慨歎,是世界改變了我們還是我們改變了世界?是我們改變了世界! 十二點鐘之前,我們四個回到東單三條五号的宿舍樓。

    小白不願意一個人回北方飯店,要去我們宿舍打通宵麻将或者《命令與征服》。

    我們三個希望下雪,那樣我們就有理由在鐘聲響起的時候抱在一起,特别是和小紅抱在一起。

    雪沒有下,天冷極了,三條五号的鐵門鎖了。

    平常低矮的鐵欄杆在六個小時花斜任食之後,高得絕望。

    我們三個努力推小紅翻越,我們都感到了黃桃的分量,覺得推舉的不是小紅,而是一大筐黃桃。

    小紅戳在欄杆的頂部,左右兩手各抓一隻欄杆的紅纓槍頭,左腳下是我,右腳下是辛夷,屁股底下是小白,我們同時看到等在院門裡的獸哥哥。

     獸哥哥的長發飄飄,眼神溫暖,伸手抱小紅下來,小紅忽然輕盈得仿佛一隻長好了翅膀的小雞。

    我聽見獸哥哥在小紅耳邊小聲說:“我想你了,所以早回來和你聽新年的鐘聲。

    ”獸哥哥隐約遞給小紅一個精緻的粉紅色的盒子,說,“送你的,新年快樂。

    ” 後來,小紅告訴我,盒子裡面七個小瓶子,袖珍香水瓶大小,每個瓶子一個标簽,分别寫着,淚水,汗水,唾液,尿液,淋巴液,精液,血,盒子外邊一張卡片,寫着:我的七種液體,紀念四年前那個夜晚你給我的七次,一九九七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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