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從旁邊的飲水機裡,放上一杯溫潤的水遞給他。
他不說“謝謝”,從她手裡接過來的時候,很生硬,像個賭氣的孩子。
從資料中,她知道了,簡放和簡淩青其實沒有血緣關系。
簡淩青讀大學在孤兒院做社工時,遇上了十歲的簡放,後來大學畢業就收養了他。
為了符合收養條件,他還曾結婚,但又離了。
他亦父亦兄地照顧着簡放,付出了很多辛勞。
但是簡放卻成長為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少年。
他數次因為偷竊而進了少管所,這一次的禍闖得更大了,傷人,還有着前科,判下來,即使是未成年人,也會很重。
可是簡放卻一點也不合作,隻是冷着眼,臉上浮出一些嘲諷的笑容。
他們離開後,陳律師讓張初初有時間可以再找簡放談談,希望他能把當時的情形說出來。
她還沒有找簡放,他先找上門了。
那個時候的張初初,為了方便工作,在律師事務所的附近租了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
她不知他是怎麼查到她的住所的。
回去的時候,就見他坐在樓梯口,冷得抖索,鼻涕都要流下來。
她有些訝然,但還是拉開門讓他進去。
他進門後,掃視了一圈,然後又鑽到浴室裡看了看。
再出來的時候,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說,你還沒有男朋友?不如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她正在為他倒水,手一慌,灑了開來。
小孩子别亂說話。
她有些虛張聲勢的鎮靜。
他突然走到她面前,在他的注視下她的身體開始往後退,他把她抵到牆上,用手圈成了一個三角形。
他的唇是帶着些霸氣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她沒有想到他的力氣如此大,像個男人一樣的強悍。
他的舌溫潤地撬開了她閉緊的牙齒,然後一路延伸。
她的心亂成一堆麻繩,卻還是用力地咬了一口。
猛然間他擡起頭來,用手擦過他唇邊的血,眼裡帶着戲谑的笑容。
我知道你很享受,從來沒有被男人強吻過?
她推開他,胸口的喘息讓她的身體虛弱得厲害。
她竭力地想要平靜下來,他是一個帶着危險氣息的人,有着他這個年紀的不管不顧。
很像,很像,那個時候的她。
她總是在家門口遇上簡放。
他似乎沒有地方可去,有着大把的時間來等她。
他在這裡越來越熟稔。
她也懶得去管他,他會幫她打掃,做飯,幫她換瓦斯。
後來,簡淩青找上了門。
簡淩青和張初初的談話,再也沒有之前的客氣和禮貌。
他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個誘拐少年的不良女人。
他變得很犀利,請你離簡放遠一些,他隻是一個孩子。
她被他的話嗆住了。
他做得很決絕,在庭審前不顧後果地将案子轉到别的律師事務所。
她真的不放心簡放的案子交給别人去做。
他們會一副公式公辦的樣子,還有,簡放這樣倔犟的性格,會讓他吃虧。
簡放眼裡的孤獨讓她心疼,這不該是一個十七歲少年該有的眼神,那麼老成的孤獨,好像有一百年那麼長。
而簡淩青卻不斷地出現,他阻止她和簡放的來往,甚至給她錢。
她開始拒絕再和簡放說話,把他關在門外,即使知道他一直哆嗦地坐在石階上,也許當初就不該放他進來,現在是不是晚了些?
有一天,簡放給她打了最後一個電話。
他說,你到我家來,我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到的時候,門是虛掩着的。
推開來,就能聽到很重的呼吸,如獸一樣濃烈的感覺。
她走到了卧室,面前的一幕,把她駭得四分五裂。
床上是兩個重疊的身影,赤裸着,聽到聲響,他們同時回頭看了過來。
是簡淩青和簡放。
原來這就是簡放要給她看的真相。
她突然明白為什麼簡淩青會一直阻止她和簡放來往了,她也明白為什麼簡放會叛逆,會讓自己去坐牢,會無所顧忌地自毀前程。
她知道了,簡淩青為什麼會收養簡放?不過是想要奴役和占有他。
十歲的男孩已經有了俊美的模樣,簡淩青貌似善良的舉措下,竟然有着不為人知的險惡。
他控制着簡放,而簡放卻希望她能帶他逃出去。
他想要的,隻是家的感覺,可一直到最後,她還是把簡放推了出去。
這樣重重的一擊,讓簡放在看到希望時,又整個地破滅了。
那一夜後,她再也沒有見到簡放。
他從窗台跳了下去。
如一隻大鳥一樣,俯沖而下。
他沒有去告發簡淩青,也許在他心裡,依然感激着這個曾經給他新的生活、新的希望的人。
即使後來,簡淩青讓他絕望。
她無比地懊惱自己,為什麼不再努力一些,再堅持一些。
也許這樣,她會讓這個少年看到生的希望,而不是孤獨而絕望地死去。
也許,他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但再也沒有機會了,因為簡放不在了。
是小五,讓張初初變得不再相信别人,是簡放的出現,讓張初初知道了,她其實是可以被信任,她也可以去信任别人的。
她對簡放有那麼多内疚的情緒,但,卻再也不能彌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