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和他談談。
段錦年鼓勵我。
而我搖搖頭,我一直記得唐小泊說“不可以”時的情景。
這句話帶着凜冽的殺傷力,總是在我想要靠近的時候,一路殺了過來,而我,就枯萎了所有的念想。
布小曼擺脫掉那些男生,坐到我身邊來。
釣到魚了嗎?
還沒……段錦年,這裡到底有沒有魚?我扭頭問他。
噓。
段錦年盯着釣竿小聲地說。
我和布小曼才看到,浮漂已經在動了。
我們屏住呼吸,緊張不已,而浮漂已經開始是遊動的姿勢,顯然,魚已經咬住魚鈎了。
給你。
段錦年把釣竿交給我。
我握着釣竿,開始往回拉,終于一尾魚躍出了水面。
布小曼歡呼着幫我拉過魚線,提起魚來,我們兩個手忙腳亂地把魚抓到,開心不已。
我發現段錦年不僅會釣魚,而且烤的魚也很好吃。
把佐料——小蔥、香菜、青椒塞到魚肚子裡,放到燒烤架上的時候,不停地抹香油、孜然粉,再放一些鹽和味精。
他娴熟的動作和胸有成竹的表情讓布小曼也忍不住說,很帥,對吧。
走,散步去。
我對布小曼說。
湖邊有許多紫藤花,開得一簇一簇的,在陽光下很豔麗。
布小曼摘了一把,打算做個花環。
而我,在撩人心悸的風裡,伸開了手臂。
這樣惬意安閑的時光,會把心裡發黴的心情曬掉吧。
而我,應該振作起來。
聽到布小曼跌到湖裡的聲音時,我驚得魂飛魄散。
布小曼竟然為了摘紫藤花而爬上了湖邊的陡坡上,卻不慎跌了下去。
我驚叫起來,看到布小曼在湖水裡沉溺的時候,我想也沒有想就直直撲到水裡去。
而我,除了憋氣外什麼也不會,隻是當緊張和驚恐來臨的時候,我連憋氣也不會了。
我隻能不斷地下沉,掙紮着浮出水面。
水花四濺裡,有個人朝我們奔跑了過來,他遊近了,再近了,是唐小泊。
他來到我的身邊,我想要靠近他,我向他伸出手去……可是他從我的身邊遊了過去,那麼快,那麼急地過去。
有汩汩的水不斷地湧進我的嘴裡,而我終于沉溺了下去。
那個時候,我的大腦是空洞的。
除了一片水,一片茫茫的水,除了絕望,驚恐,什麼也沒有。
像電視一樣,關上了。
所有的意識,砰的一下突然地消失了。
是許久以後,還是片刻?電視又砰的一聲打開了,我有透不過氣來的艱難感,我開始咳嗽,嗆出了大口大口的水來。
麥涼!我聽到很多的聲音。
我努力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段錦年的臉,是怎樣一張焦灼、感慨、悲憤、驚喜的臉。
麥涼!麥涼!段錦年喊着我的名字,一把抱住了我,那麼緊,那麼緊地抱住我。
而我的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這樣緊張我的段錦年,讓我覺得很暖。
布小曼?我虛弱地問。
我在這裡。
我在!布小曼踉跄的哭聲。
我漸漸地清醒過來。
擡眼的時候,我看到了唐小泊,他渾身濕漉漉的,而他的眉眼之間是比潭水還深的深不可測。
我的身體,黯然得厲害。
唐小泊到底是沒有救我,他選擇了去救布小曼。
可這有什麼關系呢,布小曼沒有事,這比什麼都好。
我垂下了眼。
傻瓜,沒學會遊泳還想要救人!段錦年說。
我淺淺地笑了,擡起手來在他的胸口輕輕地碰了碰,放心。
我和布小曼在搭起的帳篷裡換上男生帶來的外套。
濕衣服讓段錦年拿出去烘幹,等下會拿進來給我們穿。
麥涼,以後不許這樣了。
布小曼佯裝生氣地說。
除非你再也不跌到水裡,或者你會遊泳了。
謝謝你!布小曼抱住我,謝謝你,麥涼。
其實我沒有那麼勇敢,我隻是下意識地跳到水裡,那個時候我隻是想要救布小曼,所以其他什麼也想不到了。
而當唐小泊遊到我的身邊時,我是希望被救的,希望他能拉住我的手。
也許唐小泊也是這樣的,在他跳進水裡的那一刹那,他能想到的隻有布小曼,他隻想要救她。
山裡的夜風有些涼,我醒來的時候,布小曼沒有在帳篷裡。
有些擔心的我,披上外套走出帳篷,看到,在篝火的旁邊,是布小曼,還有唐小泊。
我怆然地退後,就有一聲微末的響,不動聲色,卻又淩厲地穿過了我的心髒。
布小曼蹑手蹑腳回來的時候,我閉上眼睛佯裝睡着了,而眼淚湧了上來。
我在心裡罵自己,不是想要他們靠近嗎?他們真的靠近了,為什麼又會覺得酸楚?麥涼,你這樣嫉妒,不好,不對,不可以!
我迷糊着睡着了。
是布小曼喊醒我的,她說要去看日出。
我起身伸了個懶腰,随意地問,怎麼想要看日出?
唐小泊說在湖邊看日出很震撼。
我愣了一下,然後躺下去,困乏地說,你去吧,我困着呢。
布小曼推了推我,撒嬌地說,起來嘛!
我抱住睡袋,不去。
布小曼隻好作罷。
她出去後,我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幸福會離得更近一點嗎這些胸口裡最柔軟的地方,被愛人傷害過的傷口,遠比那些肢體所受的傷害來得犀利,而且隻有時間,才能夠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