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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個電話也許是譚銘打的,而他難道還沒有死心嗎?我想了想,在路邊的電話亭打了個電話到段錦年家裡,接通電話,聽到“喂”的時候,我的胸口漾滿了疼痛。
喂?唐小泊的聲音。
我……我是麥涼,我找段錦年。
他剛巧不在,我幫你喊他。
布小曼,也許會有事,你們能來嗎?
但布小曼不在圖書館了。
我暗暗地祈禱,是我多想了,布小曼已經回家了。
可是當我走出大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在街對面公交車站的布小曼,而她的身邊竟然是譚銘。
她不可能和譚銘一起的,我着急地跑過去,而他們已經離開公交車站,朝一個偏僻的巷子裡走去。
小曼,布小曼!我追到巷口。
布小曼看到我時,面色惶恐地朝我眨眼睛,而譚銘的手放在布小曼的腰間。
别過來。
布小曼搖頭,急急地說。
譚銘故意挪開了一點,我就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正抵在布小曼的腰際。
我驚懼不已,想朝前走。
别動!譚銘兇狠地說。
你想幹嗎?我顫着聲音問。
布小曼,我要得到你。
譚銘低下頭,那麼沉迷地摩挲着布小曼的頭發,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樣失敗過。
我想要得到的,一定可以得到。
但是布小曼,你瓦解了我所有的信心。
譚銘的聲音變得陰森而恐怖。
他的刀從布小曼的腰際挪了上來,挪到她的臉上。
是你這張臉,是你這張漂亮的臉迷惑了我,現在我要毀了它!毀了它!我得不到所有人也别想得到。
你放開她!我喝道,朝前邁了幾步。
站住。
你再走,我就殺掉她!譚銘已經變得歇斯底裡了,他的額頭是細細密密的汗,他的手因為緊張而微微地有些顫抖。
當他擡起手來想要擦掉額頭上的汗時,布小曼抓住了時機一腳踩到譚銘的腳上,同時用手肘朝後推搡了一下,譚銘沒有注意就松開了布小曼。
布小曼朝我跑了過來,我拉住她的手,朝巷口跑去。
譚銘追了上來,眼看要跑到巷口的時候,他一把扯住了布小曼的頭發,她的身體朝後仰倒去,手裡的刀開始落下去,我低下頭去,抵住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譚銘不得不用另一隻手來推開我,并順勢舉起握刀的手,在空中朝我揮舞過來,我一側身,刀貼着我的手臂擦了過去,帶過一陣風,涼飕飕的感覺。
布小曼乘着這個空隙站起來,她撲上去兩手抓住他握刀的手,我試圖去制伏他的另一隻手。
譚銘掙脫出來,舉起刀亂舞,這時候,唐小泊突然出現了。
他沖上來抓住譚銘握刀的手,朝反面一用力,刀就落到了地上。
而段錦年也沖了上來,他們和譚銘糾打起來。
當譚銘摔倒在地上的時候,突然從地上撿起那把刀,朝一旁的布小曼直直地刺過去,而布小曼已經驚吓得呆住了。
空氣突然靜止了。
我的心跳停止,呼吸停住。
我喊不出來,如雷殛般,腦海裡隻有大片的空白,很詭異的空白,白茫茫的。
而那個時候,我看到了一個人影擋在了布小曼的面前。
那把刀就刺了下去。
我的意識又被重新打開,我驚懼地喊出聲來,沖上去,拉開譚銘。
顯然他也被吓到了,他木然地被我拉開,然後跌坐在地上。
我看到血了,殷紅的血,滴了下來。
我的身體搖搖欲墜,我告訴自己,不許暈,不許暈。
可是我的身體開始下墜,我失去了意識。
我一直在喊,我在喊唐小泊,是他沖了過去擋在了布小曼的面前,是他用手硬生生地握住了刀刃。
有血,像春日裡的薔薇花一樣豔麗的血,布滿了我的眼睛。
我隻能不斷,不停地,那麼凄厲地喊,唐小泊,唐小泊。
他是拿着生命護着她呀,他可以為她擋車,可以為她擋刀,原來他愛得那麼深,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唐小泊。
我喊着他的名字,一下坐了起來。
麥涼。
段錦年扶住我。
唐小泊。
唐小泊。
我變得隻會說這三個字。
我急切地下床,鞋子穿了幾下沒有穿上,我幹脆赤着腳朝門口走去。
他沒事,在急診室。
段錦年追了出來。
我奔到急診室的門口,然後停了下來。
我看到布小曼輕輕地握着唐小泊的手腕,醫生正在給他的雙手纏繞紗布。
布小曼緊張地盯着他的手,她的眉眼那麼溫柔;而唐小泊,他的目光,在布小曼的臉上。
我知道,布小曼心裡的那塊堅冰融化了。
緩緩地退出去,段錦年蹲下去,把鞋子放我的面前……而我木木的,看着幫我穿鞋的段錦年。
我輕輕地說,如果真的很愛一個人,是不是他幸福,你就幸福了?
段錦年不解地擡起頭來。
還沒等他回答,我先說了,我說,現在的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