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地紮根。
我開始在每個探視日的時候,去探望唐小泊。
段錦年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也許他心裡隻有布小曼,也許他一直一直都隻喜歡布小曼,我卻無法不去喜歡他,就算前面是懸崖,我也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在段錦年送我回家的路上,在家門口我看到了泰易。
他一臉風塵仆仆的模樣,見到我,就撲了上來,一把抱住我,無限委屈地說,為什麼擅自離開跑到這裡?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會着急嗎?
我拍他的背,而我身邊的段錦年,詫異不已。
泰易終于看到了我身邊的段錦年,怔住,沒有好氣地說,原來是因為他,原來拒絕我就是因為他。
我讪笑,什麼時候拒絕過你了?
他跳起來,用手指着我,你,昨天,前天,還有每一天。
段錦年明了,沖着我笑,麥涼,這個麻煩隻有你自己解決了。
我怎麼就是麻煩了?我是泰易,你看電視嗎?你難道不覺得我很面熟?泰易咄咄逼人。
而段錦年聳聳肩膀,一副不想和他計較的模樣。
開門的時候,泰易搶先一步,拿着行李進去了,我在他身後笑了。
而段錦年猶豫了一下,還是進來了。
要不……你去我那裡住,他在這裡我不放心。
段錦年對着我說。
為什麼去你那裡住?麥涼是我女朋友!泰易睜大眼睛大聲說。
沒事。
泰易他是一個好人。
那既然這樣……我也來這裡住好了,我要保護你。
段錦年吟道,然後并不等我回答,自顧自地進到房間。
那個晚上,我第一次對泰易提到了布小曼,提到了張初初,提到了我的十八歲。
過往的記憶我一點點地攤開來,心裡卻還是湧起許多莫名的情緒,那些十八歲的陽光、風,一街的合歡花……一直生長在那裡,當我擡起頭的時候,就能碰到。
末了,他幽幽地問我,那麼,你現在,現在還是喜歡那個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輕輕地點頭。
他擡起手放到頸後,怅然地說,如果我是他,會覺得幸福的。
可是,唐小泊呢?他卻始終不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他。
而也許對于他來說,不知道,比知道,來得更輕松些。
泰易是三天後離開倒桑樹街的,他直接回上海。
走之前,我帶泰易去了我常去的公園,去了我的學校,也去“都城影院”看了一場電影。
泰易說想要看看我青春裡那些記憶,那些記憶裡沒有他,但他很想,很想參與進來。
當我和泰易走在陽光下,走在一樹又一樹的合歡花下時,我是那麼恍惚,那麼不真切。
我仿佛看到,我、布小曼和張初初,我們踩着斑駁的陽光在這裡奔跑,我們的笑聲那麼地響亮,我們的表情,是那麼地快樂。
但是她們跑過了我的身邊,跑到了我身後,越來越遠……是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我和泰易看的電影,是一部很舊的片子,《春光乍洩》。
裡面有一句台詞是:當我站在瀑布前,覺得非常難過,我總覺得,應該是兩個人站在這裡。
句子裡的荒涼感讓我的内心震了一下。
是的,當我仰起頭來看天的時候,我會覺得很難過。
我和段錦年在火車站分别的時候,他看着我的眼睛慎重地說,麥涼,如果你再從我的世界裡突然地消失,我不會原諒你的。
到了每一個探視日的時候,我會從南京坐車回來,來回三十六個小時的火車,我始終不曾間斷。
我又開始學着織毛衣,想要在冬天來臨的時候能織一件毛衣給唐小泊。
有時,段錦年也會陪我去,兩年,我想兩年的時間會很快過去,就像我在甘肅的那兩年一樣。
接到張初初電話的時候,是大三。
那時,距離唐小泊出獄,還有三個月。
兩年裡,火車提速了一次,從三十六個小時,到了三十一個小時。
每一次坐着火車望着急速而過的風景時,我的心是那麼靜谧,我想,我什麼也不能為他做,但我可以用我身體裡所有的力量來陪伴他,隻要他需要,我就會在,一直一直在他轉身就能看見的地方。
見到唐小泊的時候,我會跟他說很多的話,而他安靜地聽着我說,微笑地望着我。
時間總是那麼短,我不想要浪費掉一分一秒。
坐在我對面的唐小泊,當我看着他微笑、沉默,看着他凝視我注視我的時候,我的心裡,就像雨後的天空一樣,清澈明亮。
還有,為了讓他安心,我告訴他,我隻是轉校了,成都的C大。
所以對于我每次的準時出現,他沒有絲毫的懷疑。
他不知道,在兩年的時間裡,我的所有節日,所有空閑時間,都是在奔波中度過。
我像《周漁的火車》裡的周漁,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