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三章 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

首頁
    。

     我們任性,我們不乖,我們真的被雨淋了。

    我們在雨裡,牽着手奔跑,下着雨的天,那麼地熱鬧,像我們熱氣騰騰的青春。

    後來,我們真的病了,我們聽着家長的埋怨,卻笑了。

    我們想起了,我們濕漉漉的鞋子;想起了,褲腳上的泥巴。

     瞧,這才是孩子的模樣。

     一路走來的我們,忘記了很多的快樂。

    即使那隻是微不足道的快樂,隻是淺薄又無知,但我們可以,暫時地停下來,微笑。

     張初初由着我,我們大聲地幹杯,碰出了四濺的水花來。

    我們說,如果八十歲了,我們也要這樣一起喝酒,還有布小曼,我們誰也不準缺席。

     我想起了布小曼在我十七歲生日裡說的話,她說等到八十歲了要給我插上八十根蠟燭。

    那個時候的我們,會是白發蒼蒼的,會是滿臉皺紋的,當我們想起我們的過往,會是怎樣的心情? 時光總是那麼強大,不給我們喘息的機會。

     我和張初初搭着肩膀走在倒桑樹街的街上,月明星疏裡,風是那樣清冽。

     我擡起手來看着一樹一樹合歡花,轉過臉對張初初說,我送一朵花給你。

     别。

    她跳起來。

     我已經開始朝樹上爬去。

    小時候會和張初初一起爬樹,兩個野小子一樣的女孩,蹭破了衣裳,一頭一腦的汗,卻高興得很。

     張初初在樹下驚呼,你小心點,小心你的傷口。

     我的腳沒有抱住樹幹,向下滑了些,張初初已經舉起手來想要拖住我。

    我嗤笑起來,努力向上爬,坐到了一個枝丫上。

    合歡花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清香彌漫。

     你也上來。

    我朝張初初喊。

     她看了看她的衣服,是職業的西裝套裙,細高的高跟鞋。

    她想了想,脫下外套鞋子,開始朝樹上爬。

     我遞過手去,握住。

     她穩穩地握住了我的手,坐到我身旁,我們摘了兩朵合歡花戴在發際裡,輕聲地笑起來。

     倒桑樹街的夜晚,原來這樣溫馨。

    張初初若有所思地說。

    曾經的她一心想要離開這裡,因為不願意被人稱做“粉妹”,因為街兩邊的那些紅色洗頭房,會讓她擡不起頭來。

    現在,當她再回來的時候,那些洗頭房已經沒有了,米粉店也沒了。

    這裡變得繁華,變得幹淨。

    但她卻更加懷念以前那個紛亂的倒桑樹街。

     麥涼,我上庭的時候……你可不可以不要陪我?張初初緩緩地說,因為我不想讓你看到那樣狼狽的我……不想讓你們難過…… 初初,張初初。

    我喃喃地說,心裡都是傷感。

    曾經的我們,總是分享彼此的一切,一點的快樂,一點的悲傷,是從什麼時候起,我們已經學會獨自承擔了,學會,一個人吞咽痛苦?那不是因為我們離得遠了,是因為,我們成長了。

     經過“都城影院”的時候,在牆壁上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拆字”。

    我們站在了那裡,連“都城影院”要拆遷了,還會留下什麼讓我們去緬懷呢?這個影院,曾經承載了我們對愛情的所有幻想。

    我們在這裡,度過多少難忘的時光,我們陪着電影裡的人物,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悲歡離合,可是,原來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是一部電影,我們在自己的人生裡演繹了這些或喜或悲的電影。

     張初初,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回去的時候,唐小泊在樓下,看見他的時候,我的心,變得很困頓。

    段錦年回來後,他沒有再來看我。

    我想,他是不願讓段錦年誤會,故意躲避着我們。

     張初初看到他,低聲說,你們談談,我先進去。

     我站在他的面前,站在倒桑樹街的風裡。

     我隻是來看看你……知道你出院了……已經沒有事了嗎?他問。

     我點頭,沒事了。

     他走上來一步,站在與我咫尺的距離,突然擡起手蒙住我的眼睛,急切地說,别看。

     我沒有動,我想起那一年,當我騎單車載着唐小泊摔在地上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擡起手來蒙住我的眼睛,不讓我看到手掌滲出的血。

     他輕輕地撩起我腹部的衣服,說,傷口好像裂開了,在流血。

     我拉過他遮住我眼睛的手,凝視他,我的暈血症,已經好了。

    他的手在我拉下的時候,微微地握住了我的指尖,隻是片刻,又松開了。

     是在我看到小五頭上滲出的血時,我竟然不怕了。

    不再暈倒也不再心悸,我隻是想要阻止他,拼命地阻止他。

    我的暈血症就這樣不治而愈。

     你等我一下,一定,一定要等我。

    唐小泊朝前面奔去。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曾經的我,總是這樣望着他的背影,永遠在他身後的距離,那麼憂傷地看着他。

     那時候的我,如此自卑,覺得自己不夠美,不夠好。

    即使是現在的我,在他的面前,還是覺得如此卑微,隻能仰視他,隻能帶着顫巍巍的心情望着他。

    他始終是我心裡無法企及的地方,怎麼走,也到不了那邊風景。

     他說,一定,一定要等。

     他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待,等待自己不再為他疼痛,等待自己可以風輕雲淡地面對他。

    我的等待,那麼漫長,那麼心酸、無奈。

     唐小泊來到我的面前,他手裡拿着紗布和碘酒。

    坐在石階上的時候,我輕輕地撩起自己的襯衣,看到白色的襯衣被血染了一些。

    是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