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的記憶,那是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複制的記憶。
當我們長大的時候,這些過往是我們最美的花朵,永遠散發着芬芳。
我也要擁抱。
段錦年嬉笑着看我。
我想也沒想,擡起手來,重重地抱住他,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口。
我說,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還有唐小泊,段錦年說,我們在商量怎樣為你過十九歲生日時,他說你會喜歡對着螢火蟲許願。
我想起來了,是在明月山頂時,我說過的話。
當流星飛過的時候,總是來不及許願,長大了,遇見了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卻還是來不及。
他是想讓我知道,我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我也會來得及遇到我喜歡的人。
可是,唐小泊,你不會知道,我已經遲了,已經再也來不及了。
我喜歡的那個人,他不會屬于我,永遠也不會屬于我。
他在我最好的朋友身邊,他守護着她,他默默地等待着她。
而,于我來說,已經足夠多了。
這些美好的記憶,我會一直都記得,不會丢失了它。
我擡起頭來,對着唐小泊笑,我說,謝謝。
他在漫天的螢火蟲裡深深地凝視着我,但我知道,這份凝望隻是友情,隻是單純的友誼。
這個生日是我記憶裡,最難忘的。
而在這一天,布小曼和唐小泊,他們終于坦陳了彼此的感情。
我和段錦年去房間裡拿東西,返回的時候,在回廊裡,看到當布小曼想要站起來轉身對唐小泊說話時,他們幾乎撞個滿懷。
而他們站在那麼近的距離,眼神在空氣裡纏繞在一起。
是那個時候,唐小泊握住了她的肩膀,他們的嘴唇落在了嘴唇上。
螢火蟲在他們的周圍飛舞,有輕柔的風揚起布小曼的長發……
我手裡的杯子掉了下去,我沒有聽到杯子落地的聲音,我聽到了,我的心,摔碎的聲音。
段錦年走了過來,站到了我的面前,他用他的身體擋住了我的視線……
可是,我已經看到了。
傷心是一杯從高空摔落的雪糕,遍體鱗傷。
爸爸媽媽要去甘肅做一個科研項目。
我對他們說,我想轉校。
他們覺得我太任性了,T大也算是全國重點,況且這裡還有布小曼和張初初。
爸爸問我到底是為什麼?我隻是搖頭,堅決地想要離開。
爸媽到底是疼我的,隻說反正到開學還有些時間,可以先跟他們去甘肅住一陣子,考慮一下。
但我決心已定,離開這裡,離開我摯愛的倒桑樹街,離開我熟悉的街、熟悉的商店,還有轉角的那些風景。
我隻是想要走,走到更遠,更遙遠的地方。
也許離開他,離開他,我就忘記心疼了。
每一次見到他望向她的目光,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我的心始終不夠寬敞,那些陰暗的地方,是嫉妒,是很多的嫉妒。
我怕這樣的嫉妒會傷了布小曼,也怕這樣的嫉妒會傷了自己。
還是離開好。
我們會随着人海散去。
也許我們的緣分就是飄零的蒲公英,輕輕一吹,就各自天涯了。
這是三生石上,早已注定的緣分,隻能這麼多,也隻能這麼少了。
我,不得翻案。
不得翻生。
隻能擦肩而過,隻能,擦肩而過。
一整天裡,我都坐在窗前發呆。
窗外是那樣燦爛的盛夏,灼灼明亮的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閉上眼睛,我不想哭,可是我流淚了。
我翻出了唐小泊冬天裡送我的圍巾。
這條圍巾有着屬于唐小泊的青草的味道,還有,溫暖。
即使那麼微涼的溫度,但,它還是感動了我。
隻是,它不應該屬于我。
再留,再留,留下的也隻是依依不舍。
我把它放到一個盒子裡,帶着它出門。
到唐小泊家樓下的時候,我給他打了電話。
電話号碼是問段錦年要的,而唐小泊也沒有想到會是我打的電話,他在電話那邊有些詫異。
我說,你可以下來一下嗎?我找你。
很快,他就過來了。
當他穿過街道朝我走來的時候,我的心裡湧起了那麼多的不舍。
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再也不能聽到他的聲音,和他一起騎單車,我的身體就覺得荒涼。
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卡其色的七分褲,白襪和運動鞋,十分俊朗挺拔。
有車過,他停下來的時候擡起手示意我稍等。
我點頭。
我想他也許看不到我點頭,這個動作實在很無謂。
但這是下意識的,如果等待,就可以等到一個人走到你面前,那還有什麼等待不被期待呢。
他終于走到我的面前,他的眼神是溫暖的,他順手遞過來一瓶水。
他說,天熱,多喝水。
我握住瓶子,鼻翼發酸。
他終于把我當做朋友了,終于不再冷漠疏離,終于不再帶着憤懑和怨恨的情緒。
可是,我卻更加地想要離開。
因為他對我的溫暖,對我的友好,會讓我忍不住地去靠近,會想要更多,更多。
我知道自己是那麼的貪心,知道我心裡那個狹隘自私的自己有多荒唐。
我害怕,他對我的好,會讓我舍不得挪開我的步子了。
我想要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但是他的身邊會有我的位置嗎?他的那個位置是留給布小曼的,我不能讓自己有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