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否意識到了什麼,他越追,她走得就越快,到了最後索性一路小跑。
韓述被她的态度激怒了,他當然比她快。
在謝桔年的手快要觸到鐵門的時候揪住了她的衣服。
謝桔年驚叫一聲,猛然回頭,明顯吓得縮了一下。
“你幹什麼?我身上隻有兩瓶牛奶。
”她驚恐地看着财叔他們的方向,眼裡帶着求救的信号,顯然不敢相信大白天地會出現這種事。
“什麼亂七八糟地,我不要你的牛奶!你跑什麼?”
“是你。
”她看起來終于認出了他,韓述長舒了口氣,因為财叔他們已經紛紛伸長脖子看了過來,作為肥皂劇的男主角,他很不自在。
“你這麼多天跟着我到底幹什麼?哦……”她的眼睛瞄到了他昨天來不及換下的陳述上的徽章,恍然大悟“你就是昨天來調查我的檢察院的人……我什麼都沒幹!”
韓述困惑了,他完全被這個女人跳躍性的思維弄得一塌糊塗,他們好像不在一個頻率上,然後,他忽然明白了一個更可怕的事實――她居然不認得他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認知讓韓述的眼睛有些濕了,這麼多年來,他煎熬地等待她的懲罰,結果呢,她忘記了……
“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沒有理由的,這句話從他嘴裡脫口而出。
她百思不得其解,定定看了他一會,看他的眉毛,看他的眼睛,然後,她往後退了一步,“韓……韓述,你是韓述!”
韓述長歎一聲,老天有眼。
從最初的意外中恢複過來的謝桔年表情的确複雜,可是當她說:“好久沒見,你又長高了”的時候,臉上甚至帶着笑容,一如老友重逢。
“你先放過我的衣服,拜托,扯扯都變形了。
”她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放開。
韓述頭暈腦脹地松手,再問了一次,“你跑什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桔年說,“我忽然想起家裡燒水沒熄火,所以才走快一點,你可以喊我一聲,我聽得見的。
”
韓述不想跟她繼續說下去了,直奔主題,“你還不肯說孩子的事,我的孩子。
”
她的驚愕慢慢放大,說話都不連貫了,“孩子?呃……我沒看見你的孩子,你都結婚啦!”
“廢話!要我進屋對質嗎?你到底什麼意思?”韓述面對她時抓狂的感覺正在一點點地被喚醒,他隻記得自己的愧疚,幾乎忘記了她的讨厭。
謝桔年好像輕輕地又顫了一下,“你是說……我侄女在屋裡睡覺,除了她之外,沒有别的孩子。
”
“你就裝吧,你侄女今年十歲,如果我沒有猜錯,她的生日應該在三月份左右,她名義上的父母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他知道自己說的正中要害,至少這個狡猾的女人沒有再反駁。
“韓述,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來,她不是你的孩子,你搞錯了,她甚至也不是我生的,别人不知道,你應該知道,假如我懷着她,哪來後面三年的牢獄生活?我怎麼生下她?”
“你從來就不肯說實話!”
“随便你怎麼說,這是很明顯的事情。
”
“那孩子是誰的?”
“韓述,這是我的事。
”
又來了,他們所有的對話,繞來繞去都終結于這一句,你是你,我是我。
韓述的挫敗如山洪爆發。
透過老朽的鐵門,紅磚的小屋子裡,窗簾被掀起了一角,一張小小的臉蛋一閃而過,簾子又飛快地落下。
“好了吧,想不到會遇見你,很高興什麼的我就不說了,免得你說我虛僞。
我的水要燒幹了。
”
她推開鐵門。
韓述不相信她,但是他似乎沒有權利阻止。
他的視線尾随她進入殘舊的院子,茂密的枇杷樹依傍着院牆生長着。
“等等。
”韓述叫住她,“給我幾片枇杷葉子吧,我最近老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