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長假一過,桔年就回布藝店上班了。
日子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除了她身邊已經沒有了非明。
正月初七那天,節日的氛圍仍然很是濃郁,但對于布藝店來說,卻是個淡季,因為大多數客人會選擇在春節前采買好家裡的新物件,以圖個萬象更新的好兆頭。
桔年上的是白班,一整天都很清閑。
下班的時候,她照舊在布藝店附近的報刊亭買了一份當日的晚報,坐在公車上一路看回家。
報紙上花花綠綠的,大都是春節期間各大商家的活動廣告,桔年看完了娛樂新聞又去翻社會新聞,角落裡有個豆腐塊大小的地方,刊登着一則跟春節的喜氣洋洋完全不搭的血案。
說是一對男女在某出租屋裡發生争執,最後該男子在女子腹部連捅三刀,女子當場死亡,男子企圖逃逸,在案發數小時後被警方在車站抓獲。
在新聞的末行還注明,經警方證實,死亡的女子為非法性業從業者,行兇男子的身份尚在調查之中。
桔年在晃晃蕩蕩的公車上看完新聞,此類報道近年來層出不窮,那些處在社會邊緣的人,命就像風中的燭火似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熄滅了,不足為奇。
人們看多了,也不怎麼吸引眼球。
桔年心想,平鳳的決定也許是正确的,不管怎麼樣,脫離那個行業,找一個哪怕平庸的男人,至少有安定的一生。
平鳳那天從桔年家裡離開就再沒了消息,她不是個婆婆媽媽的人,道過了别,不會再欲走還留。
不知道她和望年離開了沒有,已經去到了哪裡?桔年跟父母徹底斷了聯系,也無從打聽,她想了兩天,已經慢慢地開始接受平鳳跟望年在一起,一個不嫌棄她、對她好的男人,這就是平鳳的要求了。
到了這個時候,桔年挂心更多的是平鳳,反而不是望年。
所謂的親姐弟,其實隻是她自以為是。
現在她隻求望年對平鳳好一些。
快下車的時候,她把報紙疊起來收進了包裡,心裡想着的是明天非明就要進手術室了。
她昨天下班後去探望過非明一次,還是瘦,但是看得出來她真的是因為回到母親身邊而感到快樂和滿足。
陳潔潔不放心看護,整日守在醫院裡,連帶着周子翼下班後都常常在醫院裡跟她們一塊吃晚飯。
桔年在非明病床邊坐了一陣,見她一切都好,别人一家幾口都在,她也不好待得太久。
不過手術關系重大,桔年是不能錯過的,她特意跟同事調了班,以便可以在醫院裡守候手術結果。
悲傷了太久,當這一天終于快要到來,她反倒沒有那忐忑。
非明若能平安出來,那必然是謝天謝地,假如該來的遲早會來,那麼,桔年這幾天徹夜祈求,也隻為那孩子不用再忍受那麼多的痛苦。
經過财叔的小商店,财叔的老伴叫住了桔年,然後遞給她一個EMS快件,說是一個多小時前送到的,見她不在,财叔就代收了。
桔年謝過,把那藍白色的硬紙信封拿在手裡,她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沒有收到這玩意了。
信封上沒有寄件人地址,桔年本以為是斯年堂哥,但是看了看郵戳,本地的。
斯年堂哥要是回來,一定會在第一時間來看她們的,應該不是他,那就是韓述,不知道又在玩什麼新把戲。
這時财叔也從裡屋走了出來,見到桔年就眯着眼睛直笑,嘴裡還問道:“小夥子今天有事沒來?他那天撓蚊子撓到毀容的臉好一些了沒有?”
桔年以笑作答。
韓述從之前的偷偷尾随到現在隔三岔五正大光明地出現在桔年家附近,更何況大年初一大清早地就從桔年家跑出來買鞭炮,财叔他們都看在眼裡,他早把桔年和韓述當成了一對。
桔年也不解釋,說多了隻怕财叔也當她是女孩子害差罷了。
不過财叔随口問問,說得竟然也沒錯。
韓述今天的确有事,他不情不願地到市院報了到,這是上班第一天,雖然心中不滿,但是他居然還不忘下班後請本部門全體同事吃晚飯,如此擅長人情交道,也無怪乎到了什麼地方都還算吃得開。
中午的時分,韓述特意打過電話給桔年,跟她提起這件事,還說因為晚上的飯局,自己今天就不過來了。
桔年覺得實在莫名,她本來也沒讓他過來,沒什麼事他老往這邊跑什麼,不來就罷了,居然還用得着為這個專程打電話說明,這樣理所當然,要是不知道的人聽了,還真以為跟他約好不見不散一般。
她不過是沉默了一會兒,韓述就在電話裡埋怨新環境,一個勁兒地倒着苦水。
桔年一直聽着他說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假如挂了他的電話,沒準他瘋起來會往店裡的座機打。
更無奈的是,他出現得如此頻繁,就連财叔都知道,他要是不來,那一準是有事了。
桔年開門回家,她不是個急性子,盡管對那個快件感到有些疑惑,也一直拿着,等到放好東西,坐在椅子上才慢條斯理地拆開。
信封的裡面還有個用透明膠纏得嚴嚴實實的舊報紙包,桔年一一拆開,裡面的東西才露出真容。
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