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聲,“你信不信,就算出了這個門,隻要一個電話,很快,他哪裡都去不了!”
桔年竟然答道:“是麼,韓述?”
韓述一步步逼近,唐業拖着她,勢必沒有辦法在他眼皮底下脫身,卻也不肯獨自離去。
當他終于靠近,唐業隻戒備地伸出手擋在桔年身前。
“你到底要幹什麼?”
韓述推開了唐業的手,“我再跟你說一次,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
”
桔年近在咫尺,她不再往後退。
“你想要我放過你?”
“你會嗎?”
韓述忽然詭谲地笑了起來,“那要看你能給我什麼?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桔年的臉由紅轉白,她聽得懂韓述的暗示,他離得那樣近,近得她好像又能聽到他極速的心跳聲,就像那個夜裡。
她按住了憤怒得要豁出去的唐業。
“那樣你就會放我們走?”
“藥成碧海難奔”,那命運的簽文是否預示的就是現在?她遇上了他,在每一個轉折路口。
“是。
”
韓述分别捏着桔年的兩個手臂,緩緩将她從唐業身邊拖了過來。
唐業收緊了原本就拉着桔年的手,卻被桔年掙開,她的手心仿佛失卻了溫度。
她被韓述半拖半地帶進了屋子,當唐業的臉終于被隔絕在外。
韓述俯身親貼近了桔年,桔年則閉上眼。
然後,她感覺到一種顫抖而溫熱的觸感降落在她的唇上。
她茫然地看着韓述。
韓述卻像個孩子一樣如願以償地笑了。
他說:“我從來都沒有吻過你。
”
他跟他擁有過世界上最親密的接觸,肢體交纏,呼吸相聞,但是,他竟然從來沒有吻過她的嘴。
“我吓唬你們的,其實我已經離職了,現在什麼都不是,這些事跟我完全沒有關系,隻不過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倒黴的樣子。
你們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
韓述說着,為她重新打開門,正迎上有破門而入打算的唐業。
“走吧,我放過你了。
但是我不知道别的人是不是也會放過你。
他竟又施施然地躺回了那張竹椅,貌似閑适地閉上了眼,好像他一開始就是如此,什麼都沒有發生。
桔年的手又回到了唐業的掌心,她感覺精通他帶她走的決心。
跟他走,還等什麼?她身無長物,她的小世界在她心裡,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值得留戀?
未來如同存在一瞬間的時光隧道轟然打開,桔年回望這個載滿過去的小院,她想抓住她的回憶,就如電影裡周星馳的“今晚打老虎”在時光隧道前抓住了春天的手。
可是帶不走的畢竟帶不走,她的記憶瞬間已是紅顔白發。
她在唐業的牽引下終于朝不可知的未來跑去。
聽着腳步聲漸遠,韓述仍然沒有睜開眼睛,風拂着他的臉,這是他喜歡的天氣。
就好像同樣有着徐徐清風的某天,初三畢業的他跟陳潔潔約着一塊去打球,他們騎着自行車,被一對莽撞奔跑的同齡人撞翻在地,他爬起來,看着年少的桔年拉着那個白衣男孩的手跑過他身邊,然後她回頭,露出最燦爛的笑臉。
她目送他們消失在視線裡,拍去了褲腿上的灰塵。
關于他們幾個人的故事,韓述設想過無數次結局,但是現在才發現,也許最好是停頓在這裡。
一切都來不及開始,一切都不會開始,當然也不會有結局的無奈和眼淚,沒有誰傷了心。
這樣也好。
韓述在心中的那面鏡子裡看到了一如每個清晨醒來時的那般無措的自己。
他對他的鏡子說:我很好,我會很好的。
說完這些,他沒出息地開始流淚,他想,就當它是欣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