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詩羽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笑了笑,動了一下鼠标,眼前的電腦顯示屏瞬間亮了起來。
電腦正在使用播放器播放視頻,顯示的狀态是視頻播放完畢後的定格畫面。
從屏幕定格畫面裡赤·裸的女人來看,我的分析一點也不錯。
“自然播放完畢後的定格畫面。
”韓亮站在門口的勘查踏闆上說,“看來是沒有人為關閉、暫停的行為。
”
我蹲在屍體旁邊的踏闆上,動了動死者的肘關節和指關節,說:“以目前可以看到的部分,屍體上沒有損傷。
從屍僵的強硬程度來看,他應該是昨天深夜死亡的。
”
“可是,他為什麼會穿成這樣啊?”陳詩羽說,“難道大寶的烏鴉嘴又應驗了?有案件就紮堆來,上一起咱們辦的是女性同性戀,這一起難道是男性同性戀?”
“不,這可不是同性戀殺人的現場。
”我笑了笑,說,“不出意料的話,他應該是死于性窒息。
”
“性窒息?”陳詩羽顯然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
“今天早晨,韓亮說的那個被網絡妖魔化的紅衣男孩案,其實就是性窒息。
”我解釋道。
林濤舉起雙手,作勢要去捂陳詩羽的雙耳。
陳詩羽一揮手把他的手打開。
“性窒息我知道。
”韓亮說,“是指性心理和性行為變态者,獨自一人在偏僻隐蔽的地方,采用缢、勒頸項等控制呼吸的方式,造成大腦的缺氧狀态,刺激增強其性欲以達到性高·潮。
由于實施過程中很容易發生意外,這種行為有很大風險,會導緻窒息性死亡。
”
“可是……可是他被綁着!”陳詩羽說。
“對啊,不綁的話,怎麼讓自己窒息?”我說,“性窒息者的年齡,一般多在12到25歲這個年齡段。
而且都是男性,至少在國内還沒有女性性窒息者的報道。
尤其是學習壓力大、性格内向的高中生和大學生,還是比較多見的。
”
“你是說,自己綁自己?”陳詩羽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你怎麼知道他是性窒息?”
我點了點頭,說:“這種事情,一般都是一個人獨自完成的。
所以隻能是自己綁自己。
一般性窒息案件的現場,有幾個很重大的特征,首先就是男性穿着女性的衣服,甚至連内衣、絲襪、高跟鞋都一件不落。
其次是現場環境封閉,具有隐蔽性。
再次是現場通常有女性内衣、淫穢影碟等物品。
最後,就是這個捆綁了。
”
“那就不是他殺了?”陳詩羽說,“可是有些同性戀殺人的現場,也會和這個相仿吧?”
我說:“性窒息就是意外事件,是自淫者在采取這種手段的時候,操作失誤而導緻的。
”
陳詩羽依舊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頓了頓,接着說:“當然,到底是不是性窒息,還需要進一步現場勘查和屍體檢驗後,才能确定。
如果死者的死因就是窒息,而且現場隻有他的痕迹,捆綁行為自己可以形成,那麼就應該是性窒息。
但如果現場有其他人的痕迹,死亡的方式是他自己不能完成的,那就應該另當别論了。
”
說完,我整理好手套,撥了撥蓋住死者半個面部的假發,露出了他搽着口紅的雙唇。
我看見他的嘴角仿佛有一些痕迹,像是液體流過的痕迹。
很多用繩索造成機械性窒息死亡的案件,比如勒死、缢死,都會造成“流涎”這一屍體征象,所以并不奇怪。
但是方鬥楊嘴角的液體痕迹,是向着他的頸部流的。
也就是說,他流涎的時候,應該處于上半身的直立位,而不是我們看到的仰卧位。
為什麼他的體位會發生變化?是從椅子上跌落的嗎?但是從椅子上跌落,又如何能做到一隻腳架在椅子上面呢?
我的腦子飛快地轉着,思索着,直到被林濤打斷。
“不對啊!”林濤說,“這現場不是鎖着門的嗎?怎麼會有兩個人的足迹啊!”
“以前有人進過他的房間,這也很正常吧?”陳詩羽說。
“可是,這足迹很新鮮啊。
甚至比方鬥楊自己的足迹都新鮮。
而且這個足迹應該是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留下的,比方鬥楊的足迹要大。
”程子硯靜靜地反駁說。
“那會不會是後來我們民警進來形成的?”我的心裡一沉。
一方面擔心方鬥楊真的是被别人殺死的,甚至和羅雪琴、杜洲案有關系,另一方面我也害怕自己剛才的論斷被推翻,天天說不能“先入為主”,結果自己還是“先入為主”了,實在是一件很丢臉的事情。
“不會,民警的鞋印都已經排除了。
”林濤肯定地說。
我和林濤同時陷入了思考。
不過這次思考不足三十秒,又被一直在整理屍體上的繩索的大寶給打斷了。
大寶拎着塑料繩的一個繩頭,說:“這繩頭沒有打結,不可能是勒死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