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的形成,是因為爆炸瞬間會産生強光,如果死者面向炸心,由于強光作用,就會有反射性閉眼動作,使得眼部周圍的皺襞溝紋内皮膚沒有熱作用或者煙塵附着。
機體迅速死亡後,會先出現肌肉松弛,這樣,被皺襞保護的皮膚就顯露了出來,形成白色的紋線。
這些白色的紋線像是鵝爪的形态,所以這被法醫們稱為‘鵝爪樣改變’,是爆炸傷的一種證明。
”
大家都在思索。
我接着說:“爆炸産生的沖擊波不僅可以導緻死者的鼓膜穿孔,而且因為死亡迅速而造成穿孔部位出血不多。
同時,沖擊波作用于胸腔,使得胸腔壓力驟然升高,這也是誘發死者原有的主動脈夾層動脈瘤破裂的原因。
不僅如此,因為胸腔壓力增高,上腔靜脈血壓驟升,回心血流逆行,可引起腦内小靜脈和毛細血管擴張、破裂,導緻腦組織出現廣泛性的出血竈。
也是一樣的原理,沖擊波對死者的肺髒造成了震蕩,而形成了肺挫傷。
有了這麼多依據,我們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死于爆炸傷。
”
“聽你這麼一說,整個現場好像是能夠串起來了。
”林濤說,“死者正在垃圾場裡撿垃圾,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發生了爆炸。
”
“可能和他口袋裡的香煙有關系。
”大寶說。
林濤點點頭,接着說:“爆炸導緻死者迅速倒地而死亡,但是在倒地的過程中,他陷入了垃圾堆裡,然後恰巧被一塊因為爆炸掀起來的阻燃布遮蓋。
爆炸雖然導緻了垃圾場的大火,但是大火沒有燒到垃圾平面以下有阻燃布遮蓋的張建國。
”
“可是整個過程中,都沒有人反映出那裡發生了爆炸啊。
”陳詩羽說。
“這個也可以解釋。
”林濤微笑着說,“現場環境本來就偏僻得很,周圍也沒有人家。
爆炸發生的時候,并沒有人注意到聲音,反而是因為大火濃煙,才引起了周圍居民,包括張建國家人的注意。
”
“而且爆炸并不嚴重。
”我說,“如果是嚴重的爆炸,死者的衣物很有可能被炸裂。
甚至有些爆炸案件中,死者身上的衣服都被沖擊波給剝光。
死者的皮膚也很有可能發生嚴重的撕脫傷。
而這名死者的皮膚都是完好的,衣服也都很正常,不過是黏附了煙灰炭末。
解剖檢驗雖然看到了損傷,但也不過是輕微肺挫傷,就連整個腹腔髒器都沒有因為爆炸沖擊波震蕩而發生破裂,肋骨也沒有折斷。
緻死的原因,卻是他曾經潛在性的緻命疾病被誘發。
這一切,都可以證明此次爆炸是一次輕微爆炸。
既然是輕微爆炸,聲音就不會太大,那麼結合林濤的分析,此次爆炸沒有被人發現也屬正常。
”
“也就是說,如果張建國沒有那個什麼瘤子,他不一定會死?”林濤問。
“那個不是瘤子,那個是局部動脈壁薄,經不起血壓的壓迫,逐漸向外突出,看起來像個腫瘤一樣。
”我笑着說,“不過,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确實不會死,他的其他内髒損傷都不嚴重,還不足以緻死。
”
“說不定被大火燒死呢。
”大寶說。
“說得也是。
”我說,“不過,垃圾場裡,怎麼會有爆炸物呢?”
“是啊,這一點很奇怪。
”陳詩羽說,“消防火調部門在剛才就已經對現場進行了一次粗略的搜索,并沒有發現明顯的爆炸裝置的零件。
”
“應該不是爆炸裝置導緻的爆炸。
”我說,“一來爆炸裝置不會就這麼大一點威力;二來爆炸裝置不應該在一個不易失火的現場導緻大火。
”
“連失火都不易,那哪兒來的爆炸?太匪夷所思了。
”大寶說。
“這個我也想不明白。
”我說,“我隻知道,我們費了半天勁做通了家屬工作去解剖屍體,結果現在得出這樣的結論,如果我們沒辦法找出爆炸源頭,就沒辦法向死者家屬交代。
”
“現在一切的希望都在現場了。
”林濤說,“希望大火沒有毀掉線索。
不過現場那麼大,我們去哪裡找線索才是捷徑呢?”
“有辦法。
”我說,“你們别忘了‘鵝爪樣改變’。
既然我們知道死者在爆炸瞬間是面向炸點的,又知道死者倒地後很快死亡,沒有體位的變動,那麼根據他倒地的姿勢就應該可以分析出他在爆炸瞬間面向的位置,也就是炸點的大概位置。
”
“而且,既然有‘鵝爪樣改變’,說明他離炸點不遠。
”大寶說,“不然,這大白天裡,強光衰減以後,就不會引起人的反射性閉眼了。
”
我微笑着點了點頭,說:“我們趕緊複勘現場,越早勘查,找到線索的希望就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