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路平準備好700元的材料錢。
路平用一隻手捂着話筒,一邊走路一邊和人家打商量。
絮絮叨叨好久,說少送4塊玻璃,把材料錢壓縮到500元。
我笑話他:“你怎麼學得也這麼摳門了?裝修是一次到位的事兒,不該省的别瞎省。
”
他咧着嘴笑笑,然後又換回到常規的木木呆呆的表情。
那頓土雞火鍋花了他200元。
他請我吃的,是他院子的一扇窗。
哪裡隻是和愛情有關
路平有個習慣,從來不過生日。
有一年,我事事兒地從面包港灣買了個蛋糕去給他慶生,他木着臉,打死也不肯吹蠟燭切蛋糕。
我那天很生他的氣,覺得他不知好歹。
于是把蛋糕端走了,上面還點着蠟燭。
一年後又到他生日時,我想起這事兒,氣立馬又來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說了他幾句。
他默默地拿過來吉他,給我唱了一首鄭智化的《生日快樂》。
他把歌裡所有的“你”都換成了“我”。
這首歌唱得另一個我淚眼婆娑。
我當道士那些年
我的生日讓我想起,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我流浪在街頭。
我以為我要祈求些什麼,我卻總是搖搖頭。
我說今天是我的生日,卻沒人祝我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樂,别在乎生日怎麼過。
我不過生日也很多年了。
也不吹蠟燭,不吃蛋糕,不搞聚會,不接受生日快樂的祝福,誰給我送禮物我和誰急。
很年輕的時候,我愛過一個重慶姑娘,想和她白頭到老,但上天沒給我這個機會。
她消失的時候恰逢我生日。
我是個矯情的人,于是把每年生日當成祭日,硬生生地給自己一個自我感動的理由。
第一個三年,每逢生日都專門給她寫篇博客當作祭詞,然後自己一個人出門吃碗面,誰給我打電話送祝福都不接。
第二個三年亦是如此,誰送生日禮物都被原封郵寄回去。
第三個三年,依舊是寫博客、吃面,自己一個人飛去遠方的城市過完這一天。
最後一年,寫完博客出門吃面的時候,忽然發現一整天沒有一個人對我說一句生日快樂。
大家都知道我不過生日,沒人電話我了。
我坐在午夜北京的小飯館兒裡,捧着面碗對自己說了句:“祝我生日快樂。
”
說完以後,手心兒一片冰涼,全是汗。
10年,這出獨角戲唱了10年。
……更讓人冷汗涔涔的是,這些獨角戲所指的,不僅僅隻是愛情。
23到33歲,10年眨巴眨巴眼兒就過去了,回頭看看那個很久以前的自己,一個走在寒冷冬夜街頭的傻孩子。
匆匆忙忙,慌慌張張,東碰西撞,早早就學會了自嘲自諷、自我安慰,還有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腦袋自我感動。
像是着一襲青衫浸身一場沙塵暴,大風沙鋪天蓋地地掩殺過後,世間萬物都蒙上一層薄薄黃塵,鞋面上也是,頭發裡也是。
不能算是髒,但指定是不淨潔了,但盯着看的時候,又會自鳴得意地覺得另有一種飽經滄桑的美。
偶爾,會汗顔這種莫名其妙的幼稚,偶會有心揩去灰塵,轉念又想,算了,反正下一場沙塵不定什麼時候就來了,等風全部刮完了以後再說吧。
這一等就是十幾年,或者幾十年,或者原諒我這一生觸不到已跑開。
這些遺憾哪裡隻是和愛情相關,社會生存中的立身立言立心立行哪一項不是如此。
年輕的時候,聽陳百強唱:“一生何求,得到了的卻偏失去,未盼卻在手。
”
年輕的時候,聽鄭智化唱:“有生的日子天天快樂,别在乎生日怎麼過。
”
年輕的時候堅信自己聽懂了,并滿不在乎地去哼唱。
現在看看,真真兒的孩子氣。
我一直不知道路平不過生日的原因,也不那麼想知道了,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國度,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要和臨近的人分享。
我一直在琢磨等到路平下次過生日的時候,我還是會給他買一個蛋糕,點上蠟燭送過去。
他如果還是不接受的話,那就直接扣在他臉上。
然後,扯着嗓子給他唱首生日快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