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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到死之前,我们都是需要发育的孩子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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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

    萬曆十五年黃仁宇 當年,寬巷子裡阿郎燒烤時期,鳥人鵬鵬和阿狼喜歡帶我喝一種叫煮啤酒的玩意兒。

    熱熱的,裡面還放上姜絲,用小陶碗端着喝。

    大家一晚上可以喝掉幾大壺,喝大了就在巷子裡跑着唱歌,有一回甚至很神奇地從長順街唱到了錦裡。

     阿狼很喜歡找我聊天,但喝大了以後,我完全聽不懂他在用哪國語言說些什麼話,後來次數多了,才知道他在和我講他背包路上的那些經曆。

     關于背包旅行,阿狼開始玩兒的時候,背包客這個概念還沒有在國内風行,他完全是一個人的寂寞旅程。

    于他而言,他的背包旅途根本沒有結伴這一說,也沒有青年旅舍,隻有雪野上回頭時的兩行足迹。

     阿狼貌似在很多年前從廣東沿着海岸線走到過大連,又好像不止一次去過隻有隐士才涉足的終南山最深處地域。

    他和我描述過内蒙古牧草最豐美的烏珠穆沁,還有他騎過的馬。

    等我有機會去的時候,隻看見斑斑斓斓的草皮,以及嘉陵摩托車。

    等他基本收山隐居成都的時候,我們這幫人才晃晃蕩蕩地剛剛開始出行。

     阿狼很緬懷年輕時的背包生涯,他拜托我寫首詩在他燒烤店的牆上,用以紀念青春。

    我憋了一天沒寫出個字來,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2005年,我在藏地行走的時候,寫了一首歌《背包客》,回到成都,我拍着手鼓把這歌唱給他聽,他居然聽哭了。

    我說:”哎呀,你真是一隻愛感傷的老狼啊。

    他說:“哎喲,這首歌怎麼那麼像在唱我啊。

    ” 我送他一個小手鼓,把《背包客》的歌詞全部寫在鼓面上: 正面看我是窮光蛋/背面看我是流浪漢/我享受孤獨總人在旅途/我女朋友說我沒前途/我不主動不拒絕不要臉/我豔遇多得可以寫本書/我是最牛的背包客/我走過墨脫爬過K2/我想自由自我自娛自樂自唱自歌/縱然跌倒我不服輸/我向來隻愛陌生人/我從來不走尋常路/我想造一棟小木屋/面朝雪山背靠着湖/我想養幾隻流浪狗/門前再種上幾棵樹/我想自由自我自娛自樂自唱自歌…… 那鼓現在還在,擺在他的阿狼川粵混搭私房菜館裡。

    而早前的寬巷子阿郎燒烤,早就變成曆史了。

     阿狼燒烤是在寬巷子改建中期關門的。

     當寬巷子開始改建的時候,成都人忽然開始懷舊,紛紛來告别這條老街。

    當時,整條街被挖成了大溝,人隻能站在溝邊的黃泥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龍門陣依然還存在,隻是被擠壓在了屋檐下窄窄的一溜,彼此說話要扯着脖子,使勁兒扭頭。

     鳥人鵬鵬那時在溝邊請我吃楊姐餃子,給我講成都少城的曆史。

    夏至未至小說 他說:“總有一天大家都會後悔改建寬巷子的。

    ” 那時候,有個朋友天天去給寬巷子拍照片,從破土動工的第一天一直到街道封閉施工,再到新寬巷子重新開街。

    她以紀錄片導演的精神堅持拍攝,記錄始終。

    那些照片,我後來有幸按照日曆順序一張張看過,從綠蔭老牆的寬巷子到現代商業街式的寬巷子。

    她拿出一張北京後海酒吧街的照片讓我和現在的寬巷子比對,我們坐在東門大橋的胖媽爛火鍋店裡哈哈笑了好一會兒。

     她和我說:“我将來會給我的孩子看這些照片,告訴孩子媽媽為什麼會帶你離開。

    ” 我和她一起打車去雙流機場。

    我繼續我的東奔西跑,她開始她的去國離家—拖着裝着相片的大箱子,帶着四個月的身孕。

    分别前,我問她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否太孩子氣了,她說:“當個孩子不好嗎?到死之前,我們都是需要發育的孩子。

    ” 我們擁抱了一下,自此相忘于江湖。

     關于寬巷子,鳥人鵬鵬說總有一天大家都會後悔,也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開始後悔了。

     需要去後悔的,豈止是一條寬巷子。

    真的有那麼難嗎?不過是停下腳步,等等靈魂,不過是勒住奔馬,正正衣冠,不過是勇敢一點兒,像個誠實的孩子一樣去長大。

     不知道那個愛拍照片的孩子現在過得怎樣,不知她和她的孩子現在身處何方,那裡的人們是否崇尚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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