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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到死之前,我们都是需要发育的孩子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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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樣……一直還沒謝謝你。

    等你登山回來吧,一起吃個飯。

    ”鳥人鵬鵬對我說:“我一想到如果我死了,她會很傷心,心裡一下子又難過又高興。

    ” 中秋,5100米的營地繼續風雪交加,更添了大霧彌漫。

    能見度變得不到二十米,原定的沖頂計劃被迫放棄,但誰都沒提下撤。

    上山容易下山難,現在下山是百分之一百找死,所有人隻能窩在帳篷裡繼續等天氣。

    不少人的初期高反開始加劇。

     鳥人鵬鵬躺在帳篷裡,看着手表,度日如年地一秒一秒數着秒針。

    下午,風稍停了,他喊上副領隊,兩人将裝備穿戴完畢,走出帳篷。

     鳥人鵬鵬說:“我想往上再試試。

    ”副領隊沒說什麼,搗了搗他的肩窩。

     他們小心翼翼在雪深至大腿的山脊上用岩釘固定路繩,慢慢往上爬。

    有時風雪刮來,手套根本不管用了,手冷得刺骨的疼,那意味着手會凍傷。

     他們爬到一個叫“駱駝背”的地方,山脊兩側的坡度在60度以上,一旦滑下去将屍骨無存,這裡曾經奪去了好幾名登山者年輕的生命。

     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裡,鳥人鵬鵬和副領隊被困在一個鼓起的雪壁前,風雪豎着吹橫着吹,死活要把他們從60度的平面處揭下來。

     他用盡力氣沖高處喊:“好吧!我服了……” 他們兩個人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撤回C1營地,癱倒在帳篷前。

    富爸爸窮爸爸 當晚又是狂風肆虐,風吹得帳篷呼呼作響,吹出了一次讓人毛骨悚然的意外:一個帳篷松動了,差一點兒連人帶帳篷被吹進山崖下面。

     輾轉熬到天亮,風雪再次稍停。

    峰頂再度顯露出來,好像在誘·惑着人們再度去攀登它。

     有隊員問:“我們該怎麼辦?” 鳥人鵬鵬望着雪寶頂說:“放棄吧。

    ” 兩天兩夜的風雪圍困後,此次攀登最終停留在了距離頂峰200米的位置。

    所幸的是,下撤的間隙回頭望去,純淨的高原陽光賜給了他們最壯麗的雪山美景,美得完全不像人間。

     鳥人鵬鵬說:“當時越往下撤,心裡反而越平靜,沒有理所應當的遺憾和惋惜,是真的有點兒平靜。

    ”我說:“來來來,你嘚吧嘚吧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說個什麼大道理?”“我從那次起才真正學會去接受并承認一點兒失敗,也開始慢慢明白一點兒道理:實在沒必要去征服什麼。

    ”“怎麼都是一點兒一點兒的?” 他咂着嘴說:“要是一下子全都明白透了,那還活個什麼勁兒啊。

    ” 我想問他下山後有沒有去找那高高個子的女生吃飯,但看看他一臉非活明白不可的樣子,終究還是沒問出口。

     慢慢來,不着急 我一直覺得,我和鳥人鵬鵬,我們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有着異曲同工的往昔,或者殊途同歸的未來。

    我們都曾經腦殼兒有包,面對那些包的時候,我們或委屈或憤懑,或小彷徨。

    我們都在霧霾裡前行,摸索地走着。

    步調基本一緻,有着大體一樣的方向。

     當他學會了承認失敗,學會了不去證明什麼,不去征服什麼的時候,我發現我的成長滞後于他。

    這讓我有一點兒嫉妒,間或也看到一點兒希望。

     阿狼曾說:“年齡雖然慢慢大了,卻總覺得一直未曾停下過腳步,也總覺得不應該停下腳步。

    ” 那個去國離家的姑娘,告訴我:“成長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到死之前我們都是需要發育的孩子。

    ” 我一天比一天認可這些話。

     一群人或一個人,前路總是一步一步、一點兒一點兒地延展。

     頭上的包一點一點兒地消腫,腳下的新鞋子一點兒一點兒地被穿軟,身後的歧路一點兒一點兒地模糊消散,面前的天地一點兒一點兒地撥雲見日。

     一群人或一個人,隻要還肯一點兒一點兒地往前走着,就不會停止發育,是嗎? 勇猛精進和欲速而不達之間,總要找到個平衡。

     所以,大時代或者小個體,沉住氣,着什麼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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