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伸出了一隻手,珠光寶氣戴滿了五枚戒指的右手,衆人才自留意到,他這手上非但寶氣萬千,還戴着指甲套。
說不出是出什麼戲,一老一少,兩個人的眼神兒,竟然對在了一塊兒。
簡昆侖警覺着剛要避開來,七老太爺卻是老眼不花地點了一下頭:“好……”
惹得大家夥的眼睛,俱向這邊看來。
簡昆侖不欲逗留,便自站起來向外步出。
西邊天隻剩下了一抹殘晖。
九公子房裡似乎開始有了動靜。
他像是在跟誰說話,仔細一聽,才知道竟是呓語……
算了時間,他也該醒了,簡昆侖心裡惦記着他的病,叩門不開,便隻好破門而入了。
這番動作,極是簡單,隻稍略具真力,向前一推,便自将内栓震斷,房門随即輕輕敞開。
簡昆侖其實可以由窗戶進來,隻是天還亮着,唯恐驚俗,便隻好如此。
透過窗戶上那抹子醉人的晚霞,九公子臉蛋兒更像是着了層胭脂那麼樣的紅……
青绫紮頭,伸着雪白的一隻胳膊,九公子那番睡姿,可真夠撩人,若非早知他娘娘腔得厲害,簡昆侖真能吓上一跳。
盡管如此,他猶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床上的清秀少年――九公子,簡直就是個女孩兒家,那樣子真比女孩兒家更稱嬌柔妩媚……
定了定神,他才向床前走近。
九公子呻吟着掉了個身子,棉被半曳,一多半都垂到了地上,那身子輪廓分明,宛若起伏山巒,四下去的細細腰肢,猝然襯托出隆起的臀兒……哎呀……簡昆侖幾乎呆住了。
這身段若是生在女孩兒家身上,也該是迷人的了。
總是由于他眼前的病,制止了他一霎間的神馳,打消了猝起的疑念,甯可認定了他的男兒身子。
“你該醒醒了。
”
簡昆侖倚着床邊坐下來,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不由得吓了一跳,敢情燒猶未退,和前番一般,火辣辣煞是燙人,看來病勢不輕。
隻當是一般風寒,睡上一覺也就好了,卻是貴人體嬌,那病勢越發的沉重了。
望着他癡癡的發了一陣子怔,簡昆侖真有說不出的内疚,怎麼也不能原諒自己的疏忽,遲遲不與醫治,害得人家病勢不退,更加重了。
想到這裡,決心不再遲疑,這就施展内功推拿手法,先為他活動身上脈穴,去除高熱。
心裡想着,輕輕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待将把這番心意告訴他,卻又轉念以為不可。
那是這小哥兒的脾氣,他實已領教,一路上都在鬧别扭找碴兒,簡直和女孩兒家一樣小心眼兒。
若是明說,定為他見拒,反到不好,不若乘他在眼前睡夢之中動手施展,反到落得個行事方便。
主意打定,即站起将房門掩好,先把自己長衣卸下,暗暗運功,将真力徐徐注入丹田,才自動手把九公子身上錦被揭下。
九公子含糊地發出了一聲長吟,改側姿而仰卧。
正适合于眼前的動手,省卻了簡昆侖一番顧慮。
卻見他仍然穿着先時長衣,不及脫落,便自睡倒。
這等闊家公子,無論起居飲食,身邊總是離不了個服侍小心的人兒,一旦不在身邊,可就亂了規矩。
眼前這個九公子,正是如此,看着真令人又氣又憐,真拿他沒有辦法。
當下不及深思,即行遞出右掌,隔着對方身上薄薄綢衣,将真力徐徐灌入。
這番動作,看來吃力,其實在九公子的感覺裡,卻極其輕微。
他原本沉重的呼吸,乃得暫時恢複了平靜,看來睡得更是酣甜。
簡昆侖見狀,乃得暫放寬心,他随即掌勢移動,按向對方心經脈絡。
卻不意,這部位衣着紮實,竟似裹紮着什麼?
心頭微微吃了一驚,一個直覺的意念:“莫非他身上負了傷?”
總是他居心純正,實在沒有想到其它方面,腦中一經意念,即行動手解開了他外面長衣。
果不其然,裡面裝備十分紮實,胸間密密層層地裹紮着一層白绫,裹了又裹,紮了又紮,什麼樣的嚴重刀傷,值得如此?
天氣既熱,又不透氣,這樣的層層裹紮,若是真有刀傷,不發炎潰爛才怪?怪不得他睡姿不甯,時見呼吸短促,原因卻在這裡。
再看那緊緊内紮的白绫,早已為汗水所濕,這個不當的處理,早已給他本人帶來痛苦,即使在昏睡之中,亦為顯然,便是那隻白細的手,緊緊地拉扯着,下意識裡的意欲掙脫,終因綁紮得過于結實,總是掙脫不開。
簡昆侖這才注意到,這條白色綢帶的連縫之處,竟是用小針密密縫結,怪道如此紮實,想要解開,卻是不能,這卻如何是好?
他腦子裡隻是想着救人,真的意不及他,目光掃處,發覺到對方枕邊的一口連鞘匕首,便自不加思索地取到手裡。
原來九公子雖不擅武,卻以日來連番遭遇,幾度亡魂,心裡不無警惕,這把匕首,便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