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雄偉,神姿英飒。
宛似并立奇峰,那個曾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簡昆侖,更于英挺中含蓄着幾分儒雅、清秀,這番氣質,正投了永曆帝所愛,極是相見恨晚。
忽然看見了皇帝的親自出迎,簡、方二人俱不禁為之一怔,雙雙搶身而上,欲行大禮參拜,卻為皇帝攔住……
“兩位先生萬萬不要……我們坐下來說話!”
皇帝的神态甚是端正,簡昆侖、方天星俱非俗人,也就不必拘禮,隻是既為明室效忠,君臣之分卻不可不遵,雙雙抱拳,向着永曆帝打了一躬,正待落座,一眼看見了朱蕾,不由抱拳喚了一聲:“公主。
”各自施了一禮。
對于朱蕾來說,這一霎極其快意。
她生性活潑,兩位大哥平素玩笑慣了,難得見過一霎的正經,昨天的一口悶氣,正好今天拿來消遣。
臉盤兒揚了一揚,半笑不笑的,竟自實實的受了,永曆帝上前一步,緊緊握住了簡昆侖的手,搖了一下:“年前蒙你援救,逃過大劫,我心裡一直都在惦念着你,今天總算盼着你來了,朕太高興了……”
一時間,緊緊執着對方的手,搖撼不已,欣慰情誼,溢于言表。
簡昆侖說:“陛下承愛……”欠身以禮,後退了兩步,便自不再多言。
這番拘謹,使得永曆帝忽然有所悟及。
那便是無論你心懷赤子之心,一朝位登九五,便不再同于往日,你的一舉一動,皆應與你身擔的國家名位有所相關,一言一行,皆應有所遵循、持重。
一點也輕率不得。
眼前雖不是正式場合,但一日國家名分在身,便當有所拘謹節制,任性不得。
永曆皇帝明白這番道理,蓦地松開了猶自握着對方的雙手,微笑着點了點頭。
他的眼睛這才轉向另一個身材魁梧的俠士,後者情不自禁地抱拳欠下了身子。
“方先生!你也來了?”
“在下方天星,願為陛下放力。
”
“謝謝你們……”
一霎間,永曆帝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
“你們都對我太好了,隻是……”說時他重重地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便自坐了下來。
“皇上……”朱蕾含笑說,“我們還大有可為,有這麼多人幫着您,您該要好好振作才是……”
方天星應聲道:“九公主說得極是,皇上千萬不可氣餒。
”
永曆帝看着他點了一下頭,一笑說:“我不氣餒,有你們在,我就不氣餒。
今天我太高興了,悶了多少日子,難得你們兩個又來了,咱們真該好好慶祝一下。
”
說罷重重地拍了一下手掌,高喊一聲:“福安!”
福安就在門外,應聲而入。
“皇上……”
“叫他們預備一下,我要同簡先生、方先生遊湖,中飯就在船上吃了。
”
“奴婢遵旨!”福安叩頭離開。
方天星、簡昆侖不由對看一眼。
此時此刻他二人原沒有這番心情遊湖,但是皇上既已這麼吩咐了,卻也是無可奈何。
朱蕾冰雪聰明,心裡自是明白。
“二位大哥就勉為其難吧,皇上這一陣子心情不好,也就是看見了你們才有這番雅興。
”
方天星哈哈一笑:“九公主何必交代!我們兄弟初來乍到,正要領受白鶴潭絕妙風光,皇上說了就算,我兄弟焉能不遵?”
這番快人快言,大是投了永曆帝的脾胃,一時眉開眼笑,對于方天星大力投緣。
“簡大哥,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不以為然?”
朱蕾秋波一轉,看向簡昆侖,倒要聽聽他的意見。
“我隻是擔心皇上的安危。
”不過他随即展顔一笑,“也許是我太過多慮了!”
永曆帝笑道:“你确是太過多慮,等一會兒上了船,四下走走你就知道了,這裡四面天險,更有重重埋伏,想要摸進來可不容易,簡直不能!”
簡昆侖微微一笑說:“陛下說的甚是,我确是太過多慮了。
”
經過一番患難與共,朱蕾實已深深了解到簡昆侖的為人,凡事防患于未然。
即以眼前而論,必然他心裡已有了某種警覺,才自會有眼前的謹慎、小心。
他的體察入微,常常是出奇的靈驗,難道皇帝今日之遊,果真包含着某種異變不成?
她心裡微微一動。
随見簡昆侖自承多慮,并不繼續堅持,也就不再挂意。
未幾,福安來報,船已備好,永曆帝興沖沖的随即同着朱蕾、簡、方等數人,一徑步出戶外。
這裡早已備好了二乘肩輿,分别為皇上、朱蕾所設,雖說是逃難客居在外,皇族的禮教,卻也未能完全廢除。
葉天霞、錢枚特為皇上組織了一個侍衛班子,選出了精于技擊刀劍的四十三個武士,權作永曆帝的近身侍衛,永曆帝走到哪裡,他們便跟到哪裡,沿途設防,近身侍衛都是他們。
四十三個人聽起來已是不少,隻是一經運用分布,便時感不足,但是在永曆帝落難逃離之中,這已是十分難能可貴的了。
眼下,即由十六名佩有長刀的這類武士,拱侍在永曆兄妹所乘坐的二乘肩輿左右,轎頂一色純黃,盤以金龍,分别由一十八名轎扛擡,一幹儀仗雖說都免了,看起來聲勢亦非尋常,顯然大有招搖。
方天星、簡昆侖遠遠落在輿駕之後,二人并排而行。
一路所見,翠嶺青蔥,何曾有秋的落寞?
遠遠看見白鶴潭在望,麗日照射之下,水面燦若明鏡,閃爍出一片璀璨明星。
皇上的乘船早已準備好了。
地上鋪着一道迤逦黃绫,直趨舟前,錢、葉二老率同若幹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