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
“當然!”柳蝶衣微微點了一下頭,“這一劍異常險要,危險萬分,我很了解你,以你劍上功力,萬不緻松懈到這樣地步,連此要害部位也不能防阻,這不像你!”
時美嬌點了一下頭,眼皮徐徐低下,甚至于不敢再向他注視。
當時情況她已不複記憶,至于自己何以如柳先生所言,有此疏忽松懈,确實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認定,那就是當時自己果真全力以赴,并無承讓,反倒是簡昆侖不為已甚,對自己網開一面,不曾進而置自己于死地而已。
柳蝶衣輕輕拿起她的一隻膀臂,讓她把赤裸的身子緩緩偏過。
如此一來,那一處清晰的劍傷就看得更清楚了。
“好險……”
再一次他說好險,看來真正是險到萬分了。
時美嬌輕輕地哼了一聲,有一點撒嬌的意味,這樣的全身赤裸,一再地任人擺布、注視,卻是前所未曾,怪不自在……
柳蝶衣看着看着,微微閉起了眼睛。
似乎是在憧憬着當時一霎的戰況,摹拟想象着當時出劍之招,竟然出奇的逼真。
“當時情況大概是這樣吧!”他說,“我雖然不在現場,卻能臆測八九……”
時美嬌怯怯地點了一下頭,這一點她毫不懷疑,因為有劍神之稱的他,确實具有此等能力。
接着柳蝶衣已把當時戰況,用驚人的臆測感覺摹拟眼前。
“你當時過于驚慌了,是因為遭遇到了生平罕見的大敵……可能敵人不止是簡昆侖一個人……還有誰?”
“對……一點也不錯……”時美嬌說,“還有個姓方的!”
“方天星?”
“是!就是他!”
柳蝶衣微微閉了一下眼睛。
在他臉上一點表情也看不出,确是諱莫如深。
“這就難怪了!”柳蝶衣繼續他驚人逼真的摹拟神思,“他二人聯手以劍氣相逼,你左右逢敵,當時……空間不大,啊――莫非是在窄室之内?或是動蕩的船艙……”
“是船艙……裡……”時美嬌眼睛裡流露出無比的傾慕,這個人的超人才華一直便是她對他緻迷之因。
“這就是了!”柳蝶衣微微點了一下頭,當時情況,了若指掌。
“必然是你期功過甚,才自如此涉險,其實你大可不必……大概當時朱由榔也在船上吧?”
時美嬌又點了一下頭――她真的也隻有點頭的份兒了。
柳蝶衣微微一笑:“他們為主子效力,如何會容你把人帶走?這一劍多半是在你驚慌欲退,去留之間,才着了他的道兒。
”
漸漸的柳蝶衣臉上笑容為之消失。
“姓簡的小輩大概是以身劍合一的淩厲氣勢,乃能進身,這一劍……”
他微微偏身,探出右手做持劍狀,稍一比畫,點頭道:“好精明的劍招!隻是……
這一劍……大别于他簡家的慣常手法,難道他短短數月,竟然還會有了什麼奇遇不成?”
這麼一提,時美嬌也有些糊塗了。
她已經夠聰明了,柳蝶衣比她更聰明。
卻是他怎麼也沒有料到簡昆侖的一番所謂奇遇,竟是應在了他的那個寶貝兄弟二先生的身上,一着失慮,贻患無窮,真正始料非及。
時美嬌亦不得不承認道:“他确是功力大進,比以前要更高明得多。
”
“但卻對你手下留情!”
柳蝶衣看似靜滞的目光,直直向她逼視着:“為什麼?”
時美嬌心裡一驚,搖搖頭:“對我手下留情?怎麼會呢?”
“以他當時出劍情況,大可置你于死地,他卻白白放過了,任你從容而逃……卻又是為了什麼?”
這就令時美橋不便置答了,臉上情不自禁地現出了一片紅暈。
隻當柳蝶衣将為此大生妒意,情形卻是不然。
他這樣經曆的人,尤其是感情的一面,當應不再如此膚淺。
唇角輕啟,竟自微微地笑了!
一切俱在不言之中,何必說穿!
“算是萬幸,服了本門的保命金丹,以你功力,應在十天之内可以複原,隻是十天之内,這半面身子不便着力,你要記住,否則氣走玄關,苦頭可就要吃大了。
”
柳蝶衣緩緩站起身子來。
潔白的一襲絲質長衣,上面繡有一枝寒梅,襯托着他修長的身軀,披散的棕色長發,加上他本身的那種特有氣質,看上去很有幾分靈秀的仙氣。
向着洞外滿布紅葉的崖上望着,他有很深的心事,今日所面臨的一切,在在讓他煩心,似乎已失去了昔日的凡事灑脫。
時美嬌翻身坐起,找着了自己的衣裳,匆匆穿好,簡直羞得連頭都擡不起來。
“先生……”停了一停她像是才忽然想起,“您怎麼會親自來了?”
“我不放心……”柳蝶衣繼續向洞外望着,“你們都沒有能把我所交代的事情辦好,我隻好自己來了!”
時美嬌一時臉上讪讪,低下頭兩隻手整理着發皺的衣服。
柳蝶衣一哂道:“這都是我當日一念之仁,沒有立刻殺死他,才緻留下今天的許多禍害,這一次我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