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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为恶多情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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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柳蝶衣病發,特地請來神醫黃孔就近醫治,她和雷公公、李七郎等均在跟前,事後黃孔曾約略說明他的緻病之因…… 說是為花香所染,除了應将飄香樓各樣奇花異卉,盡數除去之外,另有一戒――戒之在色。

     那一次柳蝶衣病發之因,事後證實,乃是由于李七郎的男色蠱惑,事隔數月,何以便忘懷了? 一驚之下,時美嬌直吓得透體發涼……難道他的宿疾再一次地又發作了? 所不同的,這一次卻是由于自己……一時間,時美嬌吓得可是不輕,她為自己的縱情孟浪,深深感到内疚與不安。

     柳蝶衣果然是病發了。

     卻是不如上次那麼嚴重。

     或許說是柳蝶衣的明知故犯吧,也許他是在做一次試探,用以測驗自己這一方面的能力,是否仍如往昔?或有改變? 他失敗了! 情形雖然已有所改善,卻還不及他所預期那樣,當此不免大生氣餒,好不遺憾…… 緩緩睜開了眼睛,打量着面前的時美嬌,心裡未始沒有一絲歉疚,時美嬌略似清瘦的美麗面靥,使他恍惚記起對方曾經是頭梳丫角,尚在童稚年歲時,便追随着自己,歲月荏苒,一眨眼這已幾乎是十五六年以前的往事了。

     如今的她,早已年過?棵罰?不再是青春少女年華,卻猶是小姑獨處,待字閨中,無非是在等待着自己的青睐眷顧,可是自己…… 然而種情非人,柳蝶衣的眼裡,幾曾又看見了她的一往情深?何時又為她設想過? 非僅此也,即在他踏入哀樂中年之始,性情大異,幾至偏嗜斷袖,這才真正傷了她的心。

     柳蝶衣幾乎不忍再向面前佳人多看一眼。

     “我一直都忘了問你……小美子,你今年多大了?” 很久很久,他已經不曾這樣稱呼過她了――小美子這三個字,包含着當年的多少甜蜜、溫香……曾幾何時,這些曾為情鑄的甜蜜往事,卻已在她記憶裡褪色消失……一霎間的忽然聞及,莫怪乎她要大吃一驚了。

     她用十分震驚的神采,向他注視着…… 好半天,才自讷讷說道:“我二……十……七歲了……您問這些……”眼睛一酸,情不自禁淌出了清淚兩行。

     “噢……二十七了?”他才似恍然有悟:“你已經這麼大了……不年輕了……” “本來不年輕了。

    ”話聲出口,才悟及語涉頂撞,她卻已無能顧及,頗似幽怨地把臉轉向一邊。

     柳蝶衣長長地籲了口氣,神色間不無感傷地道:“應該嫁人了!” 時美嬌苦笑了一下。

     柳蝶衣說:“你看,燕雲青這個人怎麼樣?” 時美嬌忽地站起,走向一旁。

     柳蝶衣看着她的背影,呆了一呆,便自不再多說。

     卻是多說了幾句,于眼前病情無益。

    這病原不曾根治,發作時有賴神醫黃孔的特制靈藥所暫時抑制,若是有個知心的人,為他前心後背,輕輕撫摸,恰到好處的輸以真氣,便覺無窮受用。

     這種工作,時美嬌卻是做不來的,勉強而為亦難望搔到癢處。

     隻是有一個人,才對了他的心思。

     李七郎。

     若是李七郎在這裡就好了!心有所憧,情不自禁地一時便自呼出了他的名字:“七郎……唉……” 時美嬌一驚回身道:“您在叫誰?李七郎?” 左右看了一眼,并無此人。

     柳蝶衣微微一歎:“我隻是在想他……要是他在這裡就好了!” 時美嬌怔了一怔,笑笑道:“是……麼?” “是的,”柳蝶衣并不諱言他對李七郎的眷念,“隻有他最了解我,知道我心裡的空……虛……我的病,他也最清楚……而且,毫無疑問的,他也對我最忠心……” 時美嬌不由氣往上撞,輕輕哼了一聲:“您真的這麼想?” “當然……”一時,他用奇怪的眼光向時美嬌打量着,目光裡不無斥責之意。

     時美嬌便不再多說。

     她很想說出一個真實,即是那日在五華山下,她幾乎已将簡昆侖擒到手裡,便由于李七郎的暗中破壞,而緻功敗垂成,非僅如此,李七郎更對她施以暗襲,差一點使她受傷蒙害――卻是話到嘴邊,又複吞住。

     緊接着,她随即認清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李七郎在柳蝶衣心裡所占據的位置,遠遠高過于自己,即使是愛情的一面,也無人可以替代。

     忽然間,她才明白過來,便是剛才柳蝶衣勸自己嫁人的一節,也系寓有心機。

    分明是,他已對自己不再眷愛,視為累贅,才欲轉授外人,要自己嫁給燕雲青,哼……好卑鄙的念頭。

     時美嬌隻覺得遍體冰涼,一瞬間真仿佛有置身冰窖的感覺。

    先時的绮麗缱绻,早已冰消雲散。

     眼前的這個人,容或仍具有無上的權力,促使自己為他效命,卻已不再是自己心裡所鐘情的愛人。

    她心裡亂極了,極需要找個冷靜地方,擺脫開眼前柳蝶衣的糾纏,獨自好好地想想。

     她真的轉身走了。

     甚至于不曾回頭向那個曾是刻骨銘心的昔日戀人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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