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帽子吓人,老朋友你們二位才一來,兄弟就已經看出來了……”
濃眉漢子一連哼了兩聲,接下去道:“還是那句話,天高皇帝遠,福臨老兒想要一手遮天……”
“大膽!”
白面老人一聲喝叱,陡地上前一步,臉色透青地怒聲叫着:“你是活膩味了!”
話聲方出,身邊的同伴已猝起發難。
随着黑面老者一個翩然進身的式子,一雙鳥爪般怪手倏地掄起,直向濃眉漢子胸肋間力插下去。
動作快速,出手利落。
黑面老人這一式出手,大大透着高明,指尖未及,先自有兩股尖銳勁風,循着其出手之勢,透衣直入。
濃眉漢子早已蓄勢以待,對方的猝起發難,其實早在意中,焉容得他輕易得手?那雙手,看似在極其狹窄的空間掙脫而出,噗地迎着黑面老人的一雙手掌。
一觸即分,噗噜噜衣袂飄風聲裡,兩個人已雙雙掠身而起,宛若迎空猝起的一雙大鶴。
緊接着這雙大鶴忽然下落,其中之一――黑面老者已似難再行保持住他潇灑的姿态,腳下蹒跚着一連兩個踉跄,猶自未能把身子穩住,登時那張黑臉上泛出了紫醬般的顔色。
“好!”白面老人在一旁尖聲喝道:“你膽敢抗拒皇帝?可真是自己找死!”
話聲出口,已自飛身而進,随着右手的突出,刷拉聲響裡,蛇骨鞭抖了個筆直,認準了對方當心直紮過去。
黑面老者怒叱一聲,也自斜刺裡掠身而進,一口銀光四顫的薄刃緬刀,同時自腰間掣到手裡,随着他極快的進身之勢,一式雪花蓋頂,泛起了大片刀光,配合着同樣的出手,一股腦齊向着濃眉漢子身子上招呼過來。
飯莊子成了演武廳,兵刃交輝裡,殺招四起。
雙方勢子俱都快極了,一觸即發,頓成風雷之勢。
觀諸眼前戰況,兩個藍衣老人潑辣進勢,甚是可觀。
濃眉漢子探邃詭異,更是不可捉摸。
一霎間的接觸,頓時不可開交。
這當口兒,紫臉大漢緊握長劍侍立在灰衣相公身邊,他原可奮身加入,卻因身邊相公的安全,終不敢輕舉妄動。
就隻此片刻間,雙方戰況已有了變化。
卻不知什麼時候,黑瘦塊頭兒的濃眉漢子,手上已多了雙烏黑铮亮的怪異手套,像似傳說中的九合金絲所制,十指尖彎,形若鷹爪,既可如意伸展彎曲,更不虞兵刀的鋒口,崩、拿、抓、撩樣樣俱能,招招奇險。
兩個藍衣老人,那般狠厲勢子,兼而聯手進招,卻不能占絲毫便宜,三五個照面之後,反倒有了屈居下風的意思。
猛可裡白面老者向左面挪出一步,身後的黑面老者,猛地閃身而進,掌中緬刀居中一線,刷地直劈而下。
濃眉漢子冷哼一聲,左掌橫出,直向對方刀身上橫擊過去,卻在這一瞬,一團人影,球也似地滾向眼前,霍地騰身躍起,現出了白臉老人身子,一根蛇骨鞭蛇樣地挺身蹿起,直循着濃眉漢子咽喉要害紮來。
兩名藍衣老人出身遼東,所習武功,頗異于中原内陸,聯手進招,堪稱一絕。
眼前這一手聯手封殺,兇狠毒惡,果然非比尋常。
眼看着對方濃眉漢子在此狠毒兩相夾擊之下,有似輕煙一縷,幽冥般地一陣子顫動卻已拔空躍起,一起即落,掠向黑面老人身後。
黑面老人一刀收不住勢,再想轉身卻已不及,先被濃眉漢子一雙鋼爪抓住了肩頭。
随着十指分收之下,抓扯之間,兩塊血淋淋皮肉,連同着整片肩衣,俱都扯落下來。
黑面老人痛呼一聲,身子一個踉跄,卻被同伴自斜刺裡一把攙住,算是沒有倒下去,大片鮮血立時自他兩肩傷處泉湧而出,瞬息間染紅了全身。
“你好……”
手裡的一口緬刀再也把持不住,當啷一聲墜落地上,人也幾乎昏了過去。
白面老人慌不疊攙着他閃身一側,随即動手為他止住了流血,一面驚悸地看向對方濃眉漢子,連聲冷笑不已。
“好個東西,你敢殺官拒捕?這個梁子咱們是結上了……把名字報出來,咱們結個親家!”
一面說,一面已退至門邊,一副狼狽姿态,早已不複先時之盛氣淩人。
濃眉漢子微微一怔,頗是詫異,那是因為方才在瞎子面前,自己已亮了身分字号,雖是一句傳說中的風言俚句,卻暗示着一個極其強大的江湖勢力,略具江湖經驗的人,不應不知,何以兩個藍衣老者,竟似一派懵懂,昧于無知!
轉念之間,他可又明白了。
便是由于對方二人一向出沒關外,廁身大内之故。
這麼一想,才自略釋疑杯,随即呵呵有聲地笑了。
無庸多說,隻沖着對方揮了一下手,任憑他二人铩羽而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