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着奇怪?”永曆帝一笑道,“這個人叫簡昆侖是不是?”
朱蕾一下子驚得站了起來。
有關簡昆侖義助永曆帝一節,從來無人向她提起,簡昆侖本人雖有少許涉及,卻是語焉不詳,朱蕾從不在意,這一霎由皇帝嘴裡親自道出,莫怪她會大感驚訝。
瞧着她這股子糊塗勁兒,永曆帝甚為得意地笑了。
“這個人不但救了我,也救了你,可真是我們朱家的救星。
”永曆帝說,“我一直都在找他,就是打聽不到,後來聽說跟你遇到了一塊,我這才放心了。
”
朱蕾想說什麼,總是礙于啟齒……
她原本想伺機進言,好好在哥哥面前保舉簡昆侖一番,讓皇上對簡昆侖留下個好印象,卻是不知道哥哥對他的印象這樣好,這就不必自己的多此一薦了。
聽着皇上贊賞簡昆侖的為人,朱蕾心裡真有說不出的高興,這就低下頭笑了。
忽然,永曆帝想到了一件事,“啊……”他說,“聽說你是落在吳三桂的手裡?被他抓去了?”
“誰說不是?”朱蕾睜大了眼睛。
“怎麼會又出來的?誰救了你?”
“陳圓圓!”
“陳圓圓?”皇上說,“你是說跟吳三桂的那個女人?”
朱蕾點點頭:“就是她……這件事說來話長,有時間再好好跟您說吧?”
永曆帝點了一下頭,遲遲地擡起了頭,仰着臉,喃喃說道:“這陣子我的記性也不好,常常忘事……今天不知道他們給我又安排了見誰?”
說着信手抓起了椅子邊的一根緞帶子,拉了一下,傳過來當啷一聲。
立時就由外面進來了個人。
“皇上萬安!”
說時那人趴下來磕了個頭,又轉向朱蕾叩頭道:“公主萬安!”
朱蕾這才認出來了。
“啊……是你,福安!”
福安是桂王府時候的老人了,是個淨了身的太監,一直就在永曆帝身邊,想不到現在他還跟着。
好多年不見了,看見朱蕾自是打心裡開心。
“是奴婢,奴婢還在侍候皇上!”嘴裡說着,福安退後一步,侍手而立,等候着永曆帝的差遣。
“今天我都要幹些什麼?要見些什麼人?”
“是。
奴婢瞧瞧……”
福安恭敬地欠了一下身,由挽起的衣袖裡拿出來一個小紙卷兒,打開來欠身念說:
“回頭皇上用膳,德總管安排了兩個人侍陪……”
“誰?”
“是皇上日前吩咐想見的簡先生,還有一位是方先生。
”
朱蕾聽到這裡,先就樂了。
“啊,他們兩個?”
一聽簡昆侖來了,永曆帝頓時為之眉開眼笑,連叫了兩聲好,轉向朱蕾道:“我幾乎都忘了,你們是一塊來的,他們在哪裡?”
“不……我不知道”
不知怎麼回事,就是這兩天才有這樣的感覺,誰要是一提起簡昆侖這個人,心裡就有說不出的受用,緊接着可就臊得慌。
像被人家瞧透了什麼似的。
永曆帝轉向福安道:“他們人在哪兒?”
“不是現在,”福安道,“是回頭皇上用早膳的時候!”
“哪來這些子名堂?”永曆帝急道,“現在就給我召。
”
“是。
奴婢遵旨。
”下面還未念完的,幹脆也甭念了,趴下來又磕了個頭,福安轉身自去。
“噢,”皇上才似想起來道,“還有個姓方的……他又是誰?”
“方天星,”朱蕾說,“是簡昆侖結拜的一個兄弟!”
永曆帝似乎很感興趣,朱蕾随即把自己所知道的給他說了個大概。
“原來如此。
”永曆帝高興地道,“秦太乙、宮天羽我都認識,他們兩個真了不起,都有一身好本事,簡先生原來與他們是結拜的弟兄,這就難怪了,那個姓方的他們也跟我提起過,我記起來了!”
他極是高興地拍了一下手:“這麼多俠客都幫着咱們,還怕不能成就大事?”
但是這番喜悅之情,卻隻是昙花一現,立時他又陷入了沉思,臉上神色即像是罩上了一層霧氣那般地不開朗。
“您怎麼啦?”
“沒什麼。
”苦笑了一下,永曆帝搖着頭道,“這一陣子,我們老吃敗仗,打得很不好……再這樣下去,怕是連白鶴潭這個地方,我都待不下去了!”
“真的!”朱蕾吃了一驚,“真有這麼嚴重?”
永曆帝說:“怎麼沒有?一個吳三桂已經夠我受的了,再加上洪老賊,他們兵分六路……生怕我不死……”
說時由不住面色鐵青地嘿嘿冷笑兩聲:“你知道吧,打我們最厲害,生怕我不死的,就是他們兩個,大行皇帝當年竟會用了這種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長歎了一聲,永曆帝像是隻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松癱在座椅上……
“如今我也想開了……生死有命,一切都由不了我……也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臉上溢着無可奈何的笑,兩隻眼睛瞪着天花闆,這一霎他的臉,卻又十分憔悴。
忽然,他由椅子上一個骨碌站起來,大聲道:“簡先生!來了沒有?”
這番表情,颠三倒四,又像是精神失常了。
瞧在朱蕾眼裡好不難受,心裡一酸,一時連眼淚也淌了出來。
卻是由屋外傳過來福安的聲音:“回禀皇上,簡先生、方先生瞧您來了!”
“快進來!”說時他已忍不住跨前幾步,親自掀起門上垂簾,正好迎着了簡昆侖、方天星的來勢。
乍見之下,永曆帝呆了一呆……
面前的兩位奇俠,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