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下的殺人罪過而辯駁。
“所以,一個人的死也是一樣,你必然先已種下了死的因,才會得到死的果。
其它都無關重要,大可不予過問!”
“所以”,她雖然仍在微笑,實已語重心長:“崔老夫人的死,是他兒子殺死的!
崔家老家人的死,是他自己活不下去了!我們所看見的情形便是如此,也就不必硬要把罪過往自己身上栽,因為這種事,實在也是無可奈何,是不是?”
一片紅葉,冉冉自天空落下來,正好落在她綠色綴滿寶石亮片的長裙上,她便不自禁地用手輕輕拈起。
在眼前近近地一看,鼻端輕輕地一嗅……一霎間,像是拾回了童年那段歲月,畢竟童年與少女之間的成長,是有着相當過程距離的,特别是眼前的她,雖然绮年玉貌,正同于其它少女一樣,像是一朵盛開的花,然而她卻是自己知道:這一朵盛開的鮮花卻生長在滿是蒺藜、荊棘裡面,别人也是看看,最多止于欣賞而已。
自然,她心裡還有更沉重的包袱,也有感情的負擔,這些自非匆匆一見,相知不深的局外人所能洞悉的了。
簡昆侖搖搖頭,什麼也沒有說,隻苦笑了一下,對方這種論調,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實在不能苟同,卻也不便與她争執。
說話時,無言已轉回,手裡提着個花式講究的食盒,會同無音着手布置,把香噴噴的幾式菜肴擺滿幾上。
簡昆侖肚子裡倒是真有些餓,看看幾樣小菜:清蒸鲈魚、爆蟹、油焖筍、醋溜白菜,瓦甑裡是清香撲鼻的莼發雙煨湯,一盤銀絲花卷,一甕精米香粥。
雖不是什麼講究菜色,看來卻極可口,所謂秋風動莼鲈之思,一霎間莼菜、鲈魚都有了。
主人性格無拘,簡昆侖也無需客套,道了聲:“有僭。
”即行吃喝起來。
時美嬌吃了個花卷,喝了碗湯,便自擱下筷子,簡昆侖卻食量驚人,吃了好多。
他尤其喜愛喝那個湯,莼菜與發菜都煨得甚爛,湯色碧綠,間以山中老菇,那味兒前所未嘗,卻是可口極了。
時美嬌見他愛喝,微微含笑,努了一下嘴,示意身邊的無言道:“為簡先生添湯!”
簡昆侖搖搖頭說:“夠了!”
時美嬌說:“不用客氣,這也是我最愛喝的,菜可以不吃,湯卻不能不喝,他們都知道我這個習慣,所以變着法兒,每天都為我準備一碗很好的湯!”
說話時,無言已把滿滿一碗湯送上。
簡昆侖卻之不恭,接過來又自喝了。
無言随後清理碗碟,無音卻服侍二人漱口、淨面等,最後奉以香茗。
看來一切平常,全然出自素習。
由此看這位飛花堂的女堂主,平日生活該是何等養尊處優,她卻不曾為此而疏忽之武術劍技的浸淫,真正難能,令人欽佩。
對于她,簡昆侖時時地提醒自己,不敢掉以輕心,莫以為眼前的厚待,便是友誼的表現,便可松弛了内心的防守,事實上對方的下一步究屬如何,簡直諱莫如深,還是未知之數。
眼前的笑臉,并不表示日後便不會白刃相加。
對于時美嬌,固然要有此一番認識。
對于自己重要的是:更要時時保持冷靜!
簡昆侖再一次舉目向對方打量時,不自禁地心裡便這麼提醒着自己。
時美嬌端着細瓷碗,就近唇邊,剛剛要喝,卻微微一笑:“有時候思想就是這麼奇妙,你信不信突然而來的感觸?這意思是說,我忽然感覺出來,知道你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
”
簡昆侖不禁怔了一怔。
時美嬌放下了手上的茶碗,臉上卻保持着神秘的笑:“你心裡充滿了仇恨和對我的懷疑。
是不?”
簡昆侖簡直為之震驚,他卻盡可能不表現出來,聆聽之下,微微一笑。
“當然……”時美嬌說,“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隻是奇怪,為什麼你會忽然間興起了這個念頭,尤其是在眼前這個和諧的氣氛裡,為什麼?”
簡昆侖一笑說:“你很聰明。
”
“你的意思是,我對你的這個感覺完全正确?”
“我不否認!”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因為我們基本上還是敵人!”簡昆侖坐正了身子,單刀直入地說:“我的生命,眼前甚至于還操在你的手裡,雖然眼前你對我這麼好,但是我卻不能不小心地防範!”
“你說得很對!”她笑得很甜,眨着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如果我真有這個意思,你逃得了麼?”
“眼前當然不能!”
“以後呢?”
“那可就難說了!”簡昆侖說,“人隻要活着,總是有機會的!”
“你一再的提醒我這句話!”時美嬌說,“是不是希望我對你下毒手?”
“但是你不會的!”簡昆侖說,“你的任務是負責把我交給那位愛花的主人:柳蝶衣!在此之前,我很安全。
”
“你應該稱呼他柳先生……”時美嬌仍然微笑說,“或是像你前面說的,叫他一聲愛花的主人,他最不喜歡人家連名帶姓地稱呼他。
”
“我會記住這句話!”
時美嬌點點頭:“事情正是如此,隻是一旦你與他見面以後,是不是還能活着,可就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