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主人頭頂飄過,便是這般輕輕的一絲音訊,使得睡夢中人猝然為之驚醒,反應極其鮮明!
像是為人推了一下,柳蝶衣霍地擡起頭來。
卻在這一霎,右手長竿,倏地掄起,水花一響,一條盈尺銀鱗,同時釣起,不緩不急,卻為他同時擡起的左手操在手裡。
雖說是忽然驚醒,他的動作并不慌張,反似極其從容,右手掄竿,左手操魚,配合得恰到好處。
那一雙蘊含着隐隐光采的細長眸子,卻已注意到簡昆侖的到來。
“唔――你來了……”
反手把魚抛向湖裡,這一霎,他的睡意已似全消。
“你過來,咱們好說話!”
說時,長竿直倚,卻把身子緩緩向後仰起。
簡昆侖哼了一聲,舉步直趨而前。
約莫在對方身前丈許左右站定。
他幾乎已可判定,眼前這人便是柳蝶衣了。
這個人在他心目中,不可否認的,是具有極為特殊分量的。
然而,正因為這樣,他卻更不能在對方面前稍示微弱。
想象中,柳蝶衣這人,必然已很老了。
甚至于剛才的那一瞬,瞧見他垂下的棕色長發,依然認為如此。
直到這一刻,雙方近距離細察之下,才覺着這個判斷錯了。
這個人并不老邁。
看上去,不過四旬左右,眉長目俊,鼻直口方,若非困于眼前的病勢,略似憔悴之外,平常時候,應該是相當英俊漂亮的一個人物。
柳蝶衣也似同樣地驚訝。
也許是簡昆侖的忽然出現,使他想到了許多過去,這一切都因為簡昆侖與他父親的酷似。
“不錯……看來你确是簡冰的兒子……”他說,“我已經知道你的名字了,簡昆侖。
”
一霎間,他眼睛交織着謎樣的光采,似乎許多過去了的事情,一下子都記了起來。
“你知道為什麼你會叫這個名字?”
簡昆侖當然知道,卻沒有必要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基本上,雙方敵對的立場,并無改變,特别是簡昆侖知道他與父親的那段宿仇之後,新仇舊恨齊聚心頭,豈能輕言化解?
柳蝶衣的神态依然不失懶散,這一霎更似帶有幾分虛幻的飄渺……
“那是因為你出生在西北地方的昆侖山……”他說,“你母親是個紅顔薄命的女人,生下你不久之後就死了。
”
簡昆侖冷冷一笑:“你說得都不錯,看起來,你對于我家的事情很清楚。
”
“清楚得很……”柳蝶衣微微笑着,“可以說比你還清楚,但是今天我召你來這裡,卻不是跟你閑話過去,過去的事情連你都不一定知道。
”
簡昆侖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柳蝶衣說:“你的所作所為,我都知道,年輕人見義勇為打抱不平,這都不是壞事,要緊的是,不要意氣用事,更重要的是要量力而為,自己要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就像你的……”
頓了一頓,他再一次向簡昆侖注視過去。
“你壞了我的大事……”
說到這裡,柳蝶衣那張頗似憔悴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絲蒼白的顔色。
“你的膽子不小……”柳蝶衣說道,“這個天底下,凡是膽敢與萬花飄香這個門派為敵的,結果隻有一樣――便是自取滅亡,你也不會例外。
”
簡昆侖立刻有所感觸,便是透過對方語鋒所立即傳過來的強烈殺機,以至于使得他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
他立即又向前踏進一步,依然是站在原來地方,目光裡由不住散發出強悍的剛烈意昧。
柳蝶衣禁不住微微笑了。
“我知道,你是家學淵源,你父親當年劍術極佳,看樣子,你也不差。
時堂主更告訴過我,說你的劍術功力尤在那個崔平之上……崔平也已相當不錯了,他的紅棉劍技,在劍術門中,獨樹一格,應有一定的分量,隻可惜,你與他初次相見,他便死于非命,要不然對你應有相當稗益,很可惜……”
對簡昆侖來說,這幾句話真有割膚刺心之痛,一個成名劍客的死,在他嘴裡隻是這樣輕描淡寫的幾句,便算是蓋棺論定了,更何況緻死崔平的元兇大惡就是他本人。
簡昆侖雖似有刺心之痛,卻不便現之表面,更不欲為此于擾了眼前自己的情緒。
聆聽之下,他也隻是微笑而已。
柳蝶衣卻很仔細地向他注視着,就氣勢而論,他瞧出一派劍術大家的形象。
就隻這一點,對方雖隻是個少年,他卻不能輕視。
“七郎!”他轉過臉來,瞧着身邊的那個少年,“這便是我常常與你談到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