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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龙入沧海鸟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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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呆了一呆:“這是說……” 洗心子道:“恭喜夫人眼前團圓之慶,尊夫婦曆經百劫,如今總算團圓了。

    ” 女子聽到這裡,不自禁地點了一下頭。

     “這話是不錯的……” 她雖幼年出身不正,但能歌善舞,詩詞歌賦背誦多了,自有文采,日後富貴了,延有專人侍教,琴棋書畫無所不精。

    相士所說,除卻幾個命相專用名詞,聽來不解,其它大都過耳能詳,其中“寶月修真非一度,朱弦再續必重逢”句實已說明了她既往一嫁再嫁,及今更能與前夫再逢的命運。

     這個洗心子真正名不虛傳,幾句話包羅萬有,已把她前半生一切遭遇:包括涵蓋盡盡,不能不令人由衷欽敬。

     但是,這卻不是她此來的宗旨。

     “老先生……我是來問……” 洗心子微微點了一下頭,表示他言猶未盡。

     “夫人命中百刑過重,一生求好、求善,欲靜不靜,求真不真,目前問道過早,還不是時候……且待……” 算盤珠子撥了幾撥,點點頭道:“七年之後!七年後再問三清,或禅或道,皆可結個緣字!” 絕色婦人輕輕一歎:“這麼久呀?” “七年是要的!”相士擡眼細細審看着她的臉,“如今夫星正旺,這氣勢非比等閑,豈是王者之尊!” 她卻隻是微微苦笑不已。

     “如今是流星串位!”洗心子說,“看來尊夫駕前不乏三妻六妾,中有妒婦,明順暗逆,怕與夫人不容,天狗犯忌,避之乃吉。

    ” “這是說,要我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一個獨居的好!” 美婦人微微點了一下頭,随即站起來,由絲帕裡取出流金一錠,置于桌上,說了聲: “謝謝。

    ”轉身欲出。

     洗心子瞄着大錠金子說:“太多了。

    ” 美婦人即将金錠取出,終不好再行收回,便放下來,細細地說了句:“不多……我沒有小的,你就收下來吧……” 洗心子笑說:“受之有愧,老夫叩謝夫人了……” 一面說,待将大禮叩拜,卻為婦人一雙細手托住:“老先生不要客氣……不敢當……” 洗心子便不再多禮。

     巧兒打起了簾子,美婦人、洗心子雙雙步出。

    其時美婦人已穿戴如前,一方面紗系于臉前,不複再見其絕世姿容矣! 虬髯漢子打起轎簾,美婦人邁起一隻腳來…… 洗心子一躬着地:“敢問夫人姓氏是……” 美婦人已将入座,聆聽之下,慢吞吞的說了個陳字,轎子随即擡起來。

     在轎子裡她又說:“那不是我的本姓,我本姓是姓邢……”蓮足輕輕在轎闆上踏了兩下,轎子便轉過來,一徑去了。

     打量着那乘小轎穿過了眼前柳陰,踏上了渡橋,洗心子才似忽然想明白了。

     “陳?邢……哦……” 一時面現稀奇,頻頻地點着頭,慨歎不已。

     巧兒在一邊看着不解,問說:“這個女道士是哪裡來的?” 洗心子隻是連連地搖頭歎息說:“難得,難得,怪道如此姿色……” 巧兒皺着眉毛說:“這就是你老要等的貴人了?一個女道人有……” “小子你哪裡知道!”洗心子歎息一聲說,“你道她真的是觀中一個女道人麼?錯了,錯了!” “那又是……哪個?” “嘿嘿……” 洗心子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仍自回味着方才情景。

    過了好一會子,才看向發愣的巧兒,點頭道:“我不說,你怎麼也不會知道,這便是外面時有傳說,鼎鼎大名的平西王寵妃,陳圓圓呀!” “啊?”巧兒一下子張大了嘴,“她……就是陳圓圓!” “那還有錯?” 洗心子長長地籲了口氣,頻頻點頭:“我隻道這人是脂粉堆裡的一個俗物,不過隻是徒具姿色而已,卻是沒有想到,倒是一個頗識時務,十分自愛之人,可見凡事不能隻憑臆測,總要親眼所見才是!難得、難得!” 巧兒卻是不解道:“既然是陳圓圓,卻又怎麼會變成了個女道士呢?” “這你哪裡知道?” 老頭兒一隻手捋着嘴下長長的胡須,眯縫着兩隻眼睛道:“這陳圓圓雖然是個女流……可說是身系邦國安危,年紀輕輕,已是屢經大故,李自成破京師,吳三桂甘願降清,開門揖盜,都與這個女人有關……一個弱女子哪裡擔得如此沉重包袱,加以平西王後宮新寵之狐媚争寵,不能見容,心裡的這個滋味也就可想而知,不過,是不是還有别情,可就不得而知了……” 巧兒哼了一聲說:“外面人都說她是個狐狸精,是禍水,要不是她,那吳三桂還不會投降清朝,害我們這些漢人都成了亡國奴呢!” 才說到這裡,即聽得門外一人用着清脆口音道:“哪一個口出不遜,胡言亂語,不怕死麼?” 巧兒、洗心子聆聽下俱是吃了一驚。

    隻是說話人口音清脆,像似女子,不由令人更加起疑,隻當是陳圓圓去而複返,由不住都吓了一跳。

     巧兒趕上一步,正待揭開湘簾,外面人卻已走了進來。

    卻是個貌相清秀,身材适中的讀書相公。

     來人看年歲頂多不過十七八歲,一身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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