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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横眉冷对千夫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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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為其聲韻過于冷澀低回,乍聽之下,于此靜夜,真有幾分陰森鬼氣。

     簡昆侖一驚之下,為之打了個寒戰。

     聲音近在咫尺,分明一牆之隔。

     笛音冷澀,卻不失高明,一曲《露冷花殘》其實脫胎于笛王郭思秋的《醉飲花間》,隻是知道此曲的人今已不多。

     簡昆侖正自失驚,笛音忽止。

    卻于此如霜夜色之下,蓦地拔起來一條人影,鬼魅般落向牆頭。

     夜月下窺物不清,簡昆侖卻沒有讓他逃開視覺之下,一瞥之間,已覺出對方高瘦人影,連同身上那一襲月白長衫,其實都不陌生,正是日間雷公公押同自己來時,在亭間匆匆一見的那個人,當時此人面覆白布,正在亭子裡曬太陽,雷公公稱呼他為二先生,如果自己眼睛不花,眼前這個猝出的怪客,便是他了。

     思念之間,這個身子早已第二次拔起。

     宛若長煙升空,他瘦長的身軀,已落向聳起園中的大塊太湖石上。

     緊接着對方三易其身,鬼影子似地已飄出三數丈外,落身于長廊之間。

     此時此刻,或許他根本就忽略了簡昆侖這個生人的存在,自然也就不會特意地向位屬别院的亭子裡看上一眼。

     簡昆侖本能地把身子向一旁縮了一縮,掩身于正面的亭柱之後。

     如此,似可暫時不愁為對方所發現。

    他這一面燈光盡熄原是黑暗一片,以暗向明,打量着長廊内那一串蜿蜒吊燈,雖說是光度晦暗,卻十分鮮明醒目。

     被稱喚為二先生的這個怪人,設非是舞興大發便是神經作祟,緊接着一連串地旋身打轉,極似池中舞姬。

    身上長衣,頭上散發,連同着他整個瘦削身子,俱是婆娑作勢,飄動于冥冥中的舞韻狂姿裡。

     正是日間對此人的不盡了解,當他是個神智不清的瘋子,證之眼前醉态狂姿,更有幾分神似。

     然而,當簡昆侖進一步再留神觀察時,不禁為對方狂态十足的舞姿所震驚。

     其勢更不止如此。

     這個人真個舞興大發了。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便是那般如癡似狂的逸興,在此清輝明月下,盡興大發。

     身子越轉越快,步法越踏越疾,配合着一定的動作,手、眼、身、步,無不在快速節奏之中,尤其是一頭長發,甩動時的美妙潇灑,帶有幾分醉态可掬的輕狂,一霎間,這個人整個地活了,活在大自然,快哉今夜的此一片刻。

     簡昆侖幾乎看花了眼。

     這人的身法、動作實在太快了、太美了。

     然而,使他驚異的,并非在于對方潇灑的動作、舞步……而是……他終于明白過來,那些潇灑美麗的動作,包括他整個的全身動姿,其實全都在一定的規律之中,換句話說,那是一種傑出罕見的身法,如果把它運行在與人敵對的動作裡,又将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這個突然的發現,使得簡昆侖陡然為之一驚,内心起了一陣極大的激動,他已有所領會,待将進一步再做觀察時,忽然…… 他聽見一絲異聲。

     雖然隻是一個極為輕微的聲音,卻使得他怵然為之一驚。

    正在起舞的那個人――二先生顯然也自警覺到了,婆娑輕狂的舞步,蓦然為之中止。

     緊接着一連三條人影,幾乎以同樣的快速,飄落現場。

     落在最先的那個人,白發紅披,駝背長軀,卻是簡昆侖所熟悉的。

    正是那位當萬花飄香總提調職務的那位雷公公,日間方才見過,自然記憶清楚,緊随在他身後左右的兩個人,各着寬松号衣,人手一個燈籠,顯然等而下之的人物了。

     “二先生,夜深了,回去了吧!” 雷公公邊說邊走上前,用手去搖動二先生衣袖,神态輕狂,頗似有幾分不耐。

     二先生卻把他的手甩開了。

     雷公公說:“走吧!走吧!”又用手去搖他,又被他掙開了。

     這次二先生不像日間那般的好說話了。

     瞪着兩隻眼,狠狠地向雷公公盯着,瘦削的臉上滿是不屑的神态。

     “呵呵!”雷公公幹笑了兩聲,沉着臉道,“你又不聽話了,忘了那一次的教訓啦?” 不提這件事還好,提起來二先生的一股無名之火,陡然高冒三丈,一雙眼珠子瞪得滾圓,那樣子真像是想把雷公公一口生吞下去。

     雷公公的氣也大了。

     “怎麼回事?不聽話?” 二先生猙獰的樣子像是一隻狼,較之先前的風流惆傥,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來呀!”雷公公環顧左右說,“二先生八成是喝醉了,把他給攙回去!” 左右二人應了一聲,同時向前,向着二先生伸出了胳膊,打算把他硬拖回去。

     卻是沒有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二先生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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