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傑歎了口氣:
“不一定殺得了我,但我卻冒不起這個險,姓何的有九條命,我隻有一條……罷了罷了,五百兩就五百兩吧,權當拿去買幾支上好人參進補……”
何敢道:
“一言為定?”
萬人傑像在這片刻間裡老了很多:
“不定也得定了,老何,算我倒黴。
”
從腰闆帶裡數出幾張銀票,何敢拈在手指中,加強語氣道:
“保證不洩漏我們的秘密?”
萬人傑無精打采的點頭:
“你知道我的規矩,老何。
”
遞過手中銀票,何敢笑了起來:
“這才叫老朋友,但凡有進帳,大家腥腥手,落個有福同享不是好?貪圖過了份可就傷和氣了,萬花子,你說對不?”
萬人傑慘兮兮的一笑:
“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不對麼?”
等萬人傑垂頭喪氣的離開之後,金鈴立時爆發開來,她指着何敢的鼻尖,模樣活脫是要吃人:
“何敢,我要你為此事負完全責任,你是患了失心瘋,得了癡呆症,你這個不知輕重的莽夫,不知死活的愣頭,你為什麼不殺那姓萬的?你是故意放他的生,你叫他出去洩我們的底,讓我們陷入萬劫不複的絕境……何敢,你看吧,‘八幡會’馬上地提統追臨,殺手雲集,你令我好恨、好悔、好不甘……”
何敢瞪着眼道:
“你說完了沒有?娘的,這麼漂亮的女人,一旦潑起來也真夠瞧的……”
金鈴憤怒得面龐都微微扭曲了:
“何敢,我費盡心機的找到你,原是指望你能保我的命,照現在情形看來,我這條命就快送在你手上了!”
何敢也冒了火:
“金鈴姑奶奶,你開口講話可得有憑據,不該單以自己的想法來衡量全盤的事實,你怎麼知道我這樣做不對?你為什麼不聽聽我的意見,問問我如此施為的因由?”
金鈴咬着牙道:
“你還有什麼意見、有什麼因由?你擁下這麼一個大纰漏,我看你如何來收場!”
何敢靠近了些,盡量抑制着自己的情緒:
“那萬人傑萬花子,功夫不見得如何出類技萃,但是卻有一項特長――非常了不起的輕身術;假如我們朝他下手,他可能不敵,然而他卻有本事逃走,以他在輕身術上的造詣,我實在沒有把握追上他,隻要他一旦脫出我們鉗制,那才真纰漏大了,這就是我一直不願豁開來幹的原因……”
金鈴仍然青着睑道:
“姓萬的隻拿到區區五百兩銀子,你可以看出他是多麼的不甘不願,難道說他這一走就不會再出賣我們?”
搖搖頭,何敢道:
“莫說隻拿了五百兩銀子,即使他收下五兩銀子,也算我們付了代價,他得了酬金,就有保密的義務,這是大家在外頭混世的規矩,萬花子是老江湖,斷不敢冒此不韪觸犯禁忌,否則,他就難立足于兩道了!”
形色稍稍緩和了點,金鈴卻悻悻的道:
“規矩是規矩,人心是人心,姓萬的在這種灰頭土臉的情境下,你敢打包票他不會暗中搞鬼,向‘八幡會’擺我們一道?”
何敢肯定的道:
“如果萬花子還想往後混的話,他就絕對不可能走這條蠢路子,再現實一點說,這樣做對他毫無益處,萬花子一生都不會幹沒有益處的事!”
金鈴道:
“不見得,官玉成也會給他報酬。
”
何敢笑了:
“在他收了我們的銀子以後,他有膽量再去向姓官的開口?他不怕‘八幡會’掀他的底、控他的根?官玉成隻要問他一句――為什麼不在發現我們行蹤的當口先去報信,卻在我們遠離此處已久才往通告?這樣一來,萬花子又何以為答?他兩頭要錢的把戲還瞞得住?我說金鈴姑娘,萬人傑老奸巨滑,精得出油,他會傻到自己打個繩結往自己脖頸上套?”
細細尋思了一會,金鈴似乎想通了,但還有點不放心:
“可是……他隻要到那一點銀子,心裡一定嘔。
”
何敢笑嘻嘻的道:
“白手撈魚的事,五百兩也不算少了,他不是說過嗎?足夠買幾支好參進補-!”
傍黑時分,天上有幾點疏星,半弦月。
冷清清的小鎮甸,冷清清的小客棧。
何敢要了兩間客房,緊臨在一起的兩間客房;金鈴進入客棧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