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多少賞銀呢……”
何敢突然低喟一聲:
“小蓉,但願此去不再遇上兇險,能躲過‘八幡會’的追截,平平安安特金鈴送到地頭,一朝回轉,就該辦我們兩人的事了……”
趙小蓉微低下頭,有些地羞澀卻十分坦率的道:
“盼了三年多,總算聽到了你這句話,何敢,我不用諱言在你身上花的心思、付托的情感!隻要你時時記得有個我,就不冤我這一番苦等……”
合攏的雙手更緊,何敢的語氣裡透着愧疚:
“回想以前那段日子,自己也真不識好歹,放着的幸福不知道把握,現成的一顆心卻任由人家懸挂着,盡編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糟塌人家的好意,說穿了,是他娘自卑感作祟,害怕擔不起一個家的責任,小蓉,有時我越思越恨,越忖度便越窩囊,這些可惡的念頭,幾乎使我辜負了你的一片真摯,你可得原諒我。
”
趙小蓉柔柔的一笑,低聲道:
“我木怪你,何敢,我明白你的矛盾,我更清楚你的心性本質,你是個粗豪的男子漢,卻也是一個内在腼腆的男人,不管怎麼說,你的每一樣優點和缺點我都喜歡,怎麼看你都順眼!”
兩眼發亮,何敢在編織着未來的美景:
“趕轉回來之後,我就上你家去求親,小蓉,将來我也不打算于這一行了,咱們積攢點銀子,開爿店或買塊地,做生意種田都行,我要你替我生一大堆孩子,我要天天同你及孩子們守在一起,你洗衣煮飯,我挑水砍柴,幹完了活,我爬在地下當馬給小仔子們騎,逗着他們又瘋又鬧……”
趙小蓉不覺眼眶濕潤,微微便咽:
“何敢,我相信你一定會是個好父親、好丈夫……”
何敢歎息着道:
“怎麼直到如今才算想通?過去那段辰光,我他娘卻是混混僵僵的做些什麼迷糊夢去啦?”
枝丫的陰影投射下,趙小蓉的神情多麼妩媚又多麼滿足:
“還不晚,何敢,現在想通,一點也不晚……”
輕籲一聲,何敢道:
“最是患難見真情,小蓉,人家姑娘是過了門才為夫家有擔當,你尚未過門,已經在替我賣命了,這份摯誠,這份心意,隻怕我一輩子也補報不完。
”
趙小蓉十分寬慰的道:
“别這麼說,何敢,以前你雖然沒提娶我,我卻自己認定了遲早是你何家的人,而你能體悟我用在你身上的一片心,就比什麼補報都令我高興……”
何敢笑道:
“這會兒我可是真有點急了!”
怔了怔,趙小蓉道:
“急什麼?”
何敢附嘴在趙小蓉耳邊:
“急着讨你做老婆呀!一想起虛耗了恁多辰光,就恨不得掴自己見巴掌!”
這一次,趙小蓉是真的害臊了,她将臉兒埋在何敢懷中,隻覺得全身發熱,血流加速,心腔子跳動得又快又急,沒來由的心神蕩漾起來。
突然“唿啦”一響,一隻夜鳥驚瞅着飛起。
趙小蓉吓了一跳,怔愕的擡頭四望,何敢也警覺的朝夜鳥撲騰的方向注視不瞬。
咬咬嘴唇,趙小蓉輕輕的道:
“不會有事吧?”
何敢形色凝重:
“難說,在眼前的境況下,什麼異變都有可能發生,我們必須謹慎。
”
坐直身子,趙小蓉憂慮的道:
“何敢,你那些鈎刺之傷并未痊愈,如果再經折騰,怎麼受得了?”
何敢沉沉的道:
“好在隻是些零碎傷痕,木礙大事――”
他蓦然地住口不說,傾耳聆聽,趙小蓉也幾在同時聞及有枝葉的響動聲傳來,衣袂的――聲輕起,而且,聲音的來源不止一處!
何敢靜靜的道:
“他們來了,小蓉。
”
點點頭,趙小蓉起身閃出兩步,将順手摘取的一把樹葉揚手抛射,那把又輕又細的葉子離手,卻似化成了一蓬鋼矢,如此強勁的掠過睡在地下的自己人上方,更嚓嚓有聲的飛洩向黑暗之中。
趙素素與趙大泰好像沒有感覺似的仍在側卧不動,金鈴和萬人傑卻霍然驚醒,不約而同的坐起身來。
就在金鈴和萬人傑的惶疑探視裡,黝暗的周遭紛紛亮起了火把子,火招子赤光閃閃,在夜色中飄浮有如墳頭的鬼焰,而朵朵鬼焰引燃了無數隻火把,熊熊的火把燒得嘩啪有聲,無聲的卻是站在火把光芒下的那些人。
那些黑衣黑甲,恍若惡魂魔靈般的人。
金鈴噎窒一聲,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刹間,臉色慘變,全身籁籁顫抖不停。
另一個直了眼的人是萬人傑,他呆呆的望着四面出現的“八幡會”人馬,難以控制的覺得呼吸迫急,冷汗沁冒,甚至連頭皮都發了麻!
于是,火把開始緩緩移動,火把下的人也在緩緩移動,看得出他們已經布妥一個圓陣,一個鐵桶般的包圍降勢!
金光照走在最前端,他一旁是馬無生,馬無生的後面是個肥大壯碩,頭發流落的團臉中年人物,靠着這人的,是位唇紅齒白